棠溪朝歌泪流满面。
她咬着下唇，无声的哭泣。
“我不信。”她瞪着眼，“我不可能面对这些事而毫无作为。”
“你确实做了很多，”朝歌嘲讽一笑，“可有什么用呢？很多时候，你都只能在挣扎之后，迎来更坏的结局。”
棠溪朝歌摇头，“不是的，只要做了，就会有改变。”
“按照我的性子，”棠溪朝歌双眼放空，将整个人沉浸在朝歌所说的局面中。
“就算走投无路，就算丧失知觉，我骨子里的执念，也会牵引着躯壳一次次爬起来。”
她双眼还含着泪，却笑了起来。
带着一种笃定，自信和永远不屈的信念。
“就算手中只剩残破的剑，我也会继续往前走，一次改变不了，那就次次。”
朝歌面无表情，那张原本艳丽的面孔，在黑暗的渲染下，恍然死寂。
看着莽撞而又天真的自己，一盆盆凉水浇不灭她熊熊燃烧的一腔赤诚无畏。
棠溪朝歌：“你身上，不就已经很好的展示了改变吗？”
她被泪水洗过的双瞳透亮。
“你现在，不怕黑，也不会哭了。”
朝歌心中波涛汹涌的海在一瞬间平静下来，风平浪静。
恨她年轻，恨她自由，恨她明媚，恨她勇敢，恨她现在还被爱包围，恨她身上还存在着自己没有的东西，又恨她一身干净不像自己满身伤痕。
恨她的一切。
嫉妒她的一切。
时间一去不回头。
而年少的自己，还维持着最美好的样子，定格在时间深处。
“也不是很想捅死你。”朝歌轻声道。
她陷入泥沼，又将自己拔了出来。
能救她的，始终只有自己。
关关难过，可她也关关过了。
棠溪朝歌重新坐回秋千上。
她沉默着，荡起的弧度很小。
“你不要怕。”
棠溪朝歌发现，未来的自己虽然不怕黑了，但却开始怕很多很多其他的东西。
“挫折和磨难磨不平我们的骄傲与信念。”
虽然对于未来的自己来说，伤口已经结痂，但她还是想安慰她。
“别怕输，也别怕失去，我相信，就算扛着心酸委屈，你也会毅然决然往前走。”
棠溪朝歌道，“先生说过，大步往前走，别回头。”
“我属于过去，而你属于未来，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我都会与你一起。”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无人能够得到十分，其实能圆满五六分，也算是不错了。”
棠溪朝歌从朝歌的状态中看出来了一些东西。
毕竟她们是一个人，自己当然最了解自己。
她道：“我相信，一个人的性格就算再变，其内核和本质，也是不会改变的。”
“你不会随意的因为自己痛苦，就堕化踏上行恶的路。”棠溪朝歌歪着头，轻轻笑了，“就像你压抑许久，负面情绪也只倒给了我一样。”
“恶意和仇恨无法改变我们。”
历经寒霜之后，依然温柔。
这就是她，这才是她。
在时间的镜中。
朝歌和自己长久的对视。
她站在命运的旋涡中，一念成魔，一念成神。
棠溪朝歌在静默中，抬手取出了一张箜篌。
那是阿娘送的生辰礼。
幼时掳走又被找回后，她曾夜中惊醒，无法安眠。
身为音修的母亲，就在床边弹起这支曲子。
朝歌盘膝坐在黑暗中，看着黑白分明的另一端，年少的自己在明媚的春光下，弹起最熟练的曲子。
“做你想做的事，我不是你的负累，我们应当并肩而行。”她道。
你看，哪怕是年少的自己，也是自己，她懂她想要什么。
朝歌在乐声中缓缓闭上了眼。
这才是她寻找观世镜的目的。
参悟时间法则。
时间与空间两道法则，是法则中的最顶尖。
小幺无数次带她穿越世界中，她早就悟透了空间法则。
而时间，在许久之前的小世界，曾在逆转时间时，学到了一些，可还不够。
所以，观世镜的作用就在此刻凸显出来了。
和棠溪朝歌一来二去的交锋中，她算是摸清楚了状况。
那不是真正的，还处于过去的她。
而是在无数时间河流中，某一刻的她，被观世镜投影而来。
借着过去自己的手改变以前的希望没了。
那就只能回归原来的目的。
棠溪朝歌拖延时间，而她尽快参悟。
这首曲子弹到第三遍的时候，朝歌睁开了眼。
棠溪朝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感叹道，“还有机会，听他唱一首《月出》吗？”
“会的。”朝歌肯定道。
闻言，棠溪朝歌缓缓笑开。
“虽然但是，有一句话我还要说。”
“什么？”
棠溪朝歌笑意狡黠，“你现在的审美真的很差，头顶光秃秃的，像个没有羽毛的秃毛鸟！”
朝歌：“……我也很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黄金首饰。”
“你老了，已经体会不到了，”她摇晃着手指。
朝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棠溪朝歌笑眯眯的站起身，两三步走到镜子前。
她抬起手，贴在镜面上。
笑意灿烂，不见阴霾。
“我永远爱你啊！”
朝歌顿了一瞬，她长睫低垂，挡住眼底的神色，将手也贴了上去。
隔着时间的镜片，她们仿佛能够感知到彼此的温度。
朝歌语调慵懒散漫，“我也是。”
暮雪风霜，热血难凉。
我说我恨你，其实我爱你。
——
踏出镜中，朝歌抬眼就看到一道青色的身影冲了过来。
清潋熟练的将藤蔓缠上朝歌的手腕，这才松了口气。
“呼！你差点把我丢了！”
朝歌牵住了他的手，“那这次抓牢点。”
清潋用力的点头，神色满是郑重。
镜灵：“……”
搞得它像是什么拆散小情侣的邪恶人贩子似的。
它飘到了近处。
“现在你的未来明晰了，要看看吗？”
“不必了。”朝歌微笑着拒绝了。
她的未来在她心中，没必要从别处去看。
“我们要离开了。”
镜灵憋了一会，还是突然道，“你很不一样。”
朝歌：“？？？”
这话怎么像是——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镜灵语气慎重，“我能感知到，你很强大，非常强大，特别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