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发深了。
西风凛冽,杀意如刀。
恶阳岭上,三千卫国军不动如山,一双双手紧握手中兵器,眼中迸射的光芒,就算是寒冬风雪也不能掩藏。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距离二十三点愈发近了。
贞观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夜,二十一时三十分。
“李将军,敌军的防御似乎有所加强。”一人快步走来,汇报着最新的军情。“定襄城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李参议那条线会不会?”
面对随军军情署司长左凡的话,李靖不置可否,而是毫无感情道:“相信自己的同志。”
“还有,战争是你死我活,李长河所言的经济战只能是锦上添花,要明白我们才是主刀手,就算那条线失败,我们也要完成既定目标。”
“诺。”左凡抱拳行礼。
“陈长生。”
“在。”一中年男子从李靖身后往前一步。
“再去确认一下百人空队突袭准备的如何,随时来报。”
“诺。”陈长生立刻拿着令旗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而李靖口中的空队便是为了对付突厥在卫国军内成立的特殊小队。
所谓空,他们的载具便是热气球。
他们的作用是高空侦察和快速突袭。
热气球不仅可以载人,还可以载燃烧瓶还有土制炸弹。
而这些东西都是科学院捣鼓出来的初级军事用品,尤其是燃烧瓶,用的是珍贵的汽油,如今工业水平,大唐想得到石油价格可不便宜,所以汽油燃烧瓶不便宜,但效果很好。
对于辅助突袭定襄城的粮仓和军事要地作用极大。
“苏烈,元十三。”
“到。”苏定方和元十三同时敬礼向前一步。
“苏烈,你为大雪龙骑特战营营长,今夜就是特战营大考,我不对你们多做安排,适时而动,你们是跟空队一起行动还是?”
苏定方不卑不亢道:“将军,我们已有计划,绝对完成任务。”
李靖盯着苏定方看了五秒,而后点头,“你们去吧。”
“是。”苏定方和元十三站定敬礼。
不得不说,大雪龙骑的军事素质没得说,任何时候他们的军事礼仪都是做的最好的。
从一件小事便能看出,陈长生说的是‘在,诺。’
而大雪龙骑无论何人何时,他们都以最新军事标准回答。
苏定方略微向恶阳岭下方走了几步,在敌人看不到的地方拿着火把按照特定姿势挥舞。
很快,一道道人影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跑了出来,有从树上的,有从雪地里的,有从恶阳岭上的石头夹缝里的,很快整队完毕。
一百人,一人不少。
“这...”站在恶阳岭上的特情署司长左凡惊呆了。
他是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潜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李靖倒没有失态,因为他见识过大雪龙骑的本事,但即便这样,他依旧吃惊。
因为他看的很仔细,似乎从驻扎以来,他没有见到有大雪龙骑的士兵去吃喝。
还有,这支队伍似乎时时刻刻都在警备。
要不是刚才集合,极难发现他们潜藏的位置,而且这些位置都是战斗的好地方。
苏定方没有过多言语,用手语挥舞,很快一百人分为两队,由苏定方和元十三分别带队,而后朝着东西两个方向分开行动。
各自骑着马快速离去,很快便没了身影。
此刻恶阳岭上,两千八百人。
视线转回定襄城内,此刻乱成一团。
颉利可汗在二十五日白天的戒严举措是没错,但他不知道,压制的愤怒就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白天突厥百姓还害怕,但晚上,人心中的恶念被放大,加上颉利可汗的兵士大多在坊市外街道护卫。
这就有了操作的机会。
要知道。
人心可以被故意歪曲和引导。
无数的流言快速在定襄城各个坊市内传播,而后坊市出现小的打砸抢烧。
接着愈演愈烈,但此刻颉利可汗的军队接到的命令却是守住坊市外道路的安全。
至于坊市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就这样,一群群暴怒的百姓从在坊市内开始了翻天。
城南。
阿史那林格站在被火焰吞噬的家门口,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
当他听到仆人说自己的家被暴徒洗劫,他立马奔跑回来。
但一回来就看到眼前景象。
此刻,真的,他的所有的财富、希望和家人,彻底都在眼前这场大火中化为灰烬了。
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像他这样的人不少,此刻,火焰在漫天风雪中肆虐,映红了半边天空。
定襄城各个坊市都燃烧着类似的火焰,将这个城突厥人的未来一点点燃烧殆尽。
此时的皮元和早已在夜色和混乱的掩护下,悄然撤离。
他们穿过狭窄的巷道,避开了暴徒,来到城东门边上坊市的一户中,然后打开密道口。
“李总指挥,我们真的就这样离开吗?”一名随从忍不住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莫名,毕竟这里他们经营了两年。
皮元和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他的语气坚定而平静,“现在的定襄城是一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我们必须确保自己的安全。”
“呵呵,不用悲伤,很快我们就会回来,那时候,一切混乱都会结束。”
随行中人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很快众人身影便消失在夜之中。
二十二时十五分,皮元和从一处荒宅枯井爬出,而后开始静静等待。
随行人一头雾水,直到二十二时三十五分,荒宅门被打开。
皮元和露出久违的至纯微笑,“学长,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