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何雨柱眸光一凛,“你一个劲说那鸡是你留着下蛋的,说得跟你家世代养鸡一样,现在又说是托人买的?你到底讲不讲理?”
许大茂被他这一怼,脸色有些发僵,但依旧耍赖地耸耸肩:“哎呀,我记错了,这几天事多,脑子乱了嘛。”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哗然,有人已经听出其中猫腻,却也没人愿意直接说破。谁都知道,大茂这人滑不溜秋,今天站哪边,得看他哪边有利。
易中海冷着脸,看了大茂一眼,再转头望向何雨柱,“柱子,你听见了?人家都说是误会了,那你是不是该表示个态?”
“我唯一能表示的态,”何雨柱沉声道,“是我做的事问心无愧。你要追究,我也不会怕你。”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紧绷。易中海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眼底怒火几乎喷涌出来。他从来压不住火,尤其是被人当众顶撞时。他几步上前,站在何雨柱面前,几乎鼻尖对鼻尖。
“你这是要和我翻脸?”
“翻不翻脸你说了不算。”何雨柱不退一步,语气却冷到了极点,“她要真出了事,到时候你一句‘按规矩’,是救不回她命的。”
易中海气得嘴角发抖,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是院里出了名的好面子,可这会儿,却真被何雨柱堵得一句话也回不上。他憋着气重重甩了袖子,“行,你厉害!你现在有理了是不是?你要真不服,咱走着瞧!”
话落,他转身大步离去,临走还不忘重重踢了一脚墙角的砖头,扬起一地尘土。
院里瞬间静了。
贾张氏的屋子。
他本不打算去看那扇窗户,可那一刻却像被什么钩住了眼神。屋里没什么动静,可他知道贾张氏肯定在里头窝着,靠着那张软塌躺着,一边抠着手指头,一边琢磨着谁家的鸡、谁家刚下的米、谁又从后门弄了点白菜。
她就是那么个人,抠门、算计,爱占便宜,可也……可怜。
他忽然想起了几天前的一个清晨,那天他去后厨房取柴火路过她门口,刚走近,就听见屋里传来细碎的咳嗽声,那声音比秦淮如的还要虚,断断续续的,带着几分年老体衰的喘气。他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下,正打算推门看看情况,却听见贾张氏低声骂了一句:“这破身子怎么不快点散!”
那一声骂没什么怒气,反而有点破罐破摔的自嘲。
他那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向来不喜欢贾张氏这个人,她对他冷嘲热讽不是一天两天,哪怕他好心送点东西过去,她也总是撇着嘴说:“哟,雨柱你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可现在想来,她那样的嘴脸,说白了不过是一种……求存的伪装。
一个老太太,死了儿子,儿媳走得早,一个孙子拖着长,偏偏她什么都没有,想靠点人,可又怕人不真心,只能装出一副刺猬模样。
“她也不容易。”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忽然屋里传来一声摔碗的响动,脆生生的,“啪”地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脚步一顿,皱了皱眉,还是迈步过去,轻轻敲了两下门。
“谁呀?”里头传来贾张氏干巴巴的嗓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我,雨柱。”
门那头忽然安静了两秒,似乎没料到他会来。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门轴“吱呀”一响,贾张氏拄着拐杖站在门后,缩着脖子看他。
“你干啥?”
何雨柱打量了她一眼。她比前些日子更瘦了,脸色蜡黄,眼眶深陷,头发乱得像麻窝,一只脚上还只穿了个布拖鞋,显然是刚才跌了碗才慌忙跑来的。
“听见响声了,过来看看。”他语气淡淡的,不近不远。
贾张氏眼珠子转了转,干笑两声:“没事儿,没事儿,摔了个碗,年头的老货,早该扔了。”
她说得轻巧,可屋里那碎瓷片反着亮光,一看就是她平日舍不得用的那只带彩的缸子。何雨柱心里一紧,眼神顿时柔了一分。
“有吃的么?”他忽然问。
贾张氏一愣,咳嗽了两声,“有有有,前几天还有半袋面,够了。”
何雨柱没说话,绕过她走进屋里。屋里气味闷沉,一股油烟和发霉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看了一圈,灶台边堆着两根发干的萝卜,锅里冷得结了一层油星的糊面汤还没倒,墙角的米缸只剩一把零星的米粒,撒了一地。
“这也叫有?”他回头看她,眼里不掩厌烦。
贾张氏咧了咧嘴,似乎想笑,又似乎想说点强硬的话,可最后只是嘀咕了一句:“我这老太婆,还能吃多少嘛。”
“就是因为你是老太婆,才不能这么凑合。”何雨柱拎起锅一看,锅底黑得像烧干了两次,他冷哼一声,“你不饿死才怪。”
“我不想麻烦人。”她小声说,低着头,声音像蚊子一样。
何雨柱站在灶前,愣了愣,忽然鼻子一酸。他不是没见过她强硬的时候,也不是没听过她骂人时的狠话,可此时此刻,看着她那缩在破棉袄里的身子,他却忽然觉得心口堵得慌。
她不是没人性,她只是怕别人瞧不起她。
“我回头给你熬锅鸡汤。”他低声说,语气不再带火。
贾张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你不是跟易中海闹翻了吗?那鸡不是……”
“别管他。”何雨柱打断她,“那鸡,我拿了,我该负的事我负,但这汤你得喝。你要真不喝,就等着饿出毛病。”
贾张氏嘴动了动,半天才挤出一句:“我不是不想喝,我是……”
“是怕欠我。”何雨柱看着她,语气笃定。
贾张氏一下愣住,随后垂下了头。她的肩膀抖了抖,像是忍了太久的东西在心头炸裂,却终究没落下眼泪。
何雨柱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他的背影沉稳而宽厚,仿佛能挡住世间风雨。
他知道自己这回算是把院里不少人都得罪了——易中海,许大茂,甚至还有站在墙根偷听的几个老太太。但他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