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纹路在林默皮肤上疯狂蔓延，如同活物般蠕动。
每一道纹路都传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好像要将他的身体与意识一同碾碎。
“呃啊——！”
林默单膝跪地，星陨剑深深插入地面，剑身剧烈震颤。
右眼中的血色眼眸疯狂旋转，与体内肆虐的种子能量激烈对抗。
云璃站在三步之外，指尖凝聚着一缕幽蓝火焰，神色凝重到极点：“种子在强行融合...你必须压制它！”
“说...得容易！”林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脖颈青筋暴起。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某种古老而邪恶的意识正试图侵占他的思维，那是万界之眼残留的意志！
葬星谷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
原本即将崩塌的血色眼眸竟重新凝聚，瞳孔中央浮现出林默的倒影！
“糟了...”云璃猛地抬头，“种子在通过你重构本体！”
“那就...毁了这具身体！”林默眸子里闪过一抹疯狂，突然暴起，星陨剑调转方向，朝着自己心口刺去！
“铛——！”
一道星光从天而降，精准击飞星陨剑。
林默右眼的血色骤然褪去三分，耳边响起熟悉的清冷声音：“傻吗？”
漫天星辉汇聚，在祭坛废墟上凝成一道虚幻身影。
白衣染血，心口剑痕闪耀，正是本该消散的洛清霜！
“清霜？！”林默瞳孔骤缩。
她的状态极其诡异，身体半透明如同幽魂，但每一步落下都有星纹绽放。
最惊人的是心口那道剑痕，此刻已经完全化作璀璨星核，散发着镇压天地的威压。
“别分心。”洛清霜抬手按在林默额头，星核光芒大盛，“种子在利用你的混沌劫意重构通道，必须立刻切断联系。”
她的指尖传来刺骨寒意，林默右眼的血色竟被硬生生逼退！
云璃突然厉喝：“小心后面！”
“轰——！”
地面炸裂，九条青铜锁链破土而出，每条锁链末端都连着一名星陨卫的头颅！
这些头颅双眼燃烧血色火焰，张口喷出腐蚀性极强的黑雾。
洛清霜头也不回，反手一挥。
星辉凝成屏障，却在接触黑雾的瞬间被腐蚀出无数孔洞！
“是往生殿的蚀界雾！”云璃双手结印，青铜灯悬浮而起，“不能硬接！”
林默突然抓住洛清霜的手腕猛然后撤。
几乎同一时刻，他原本站立的地面被黑雾融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你...”洛清霜怔怔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星眸微颤，“能碰到我？”
林默也是一愣。
按理说现在的洛清霜应该是魂体状态，可掌心传来的温度却真实无比。
右眼突然传来锥心刺痛，血色纹路再度蔓延！
林默闷哼一声，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异变，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青铜鳞片！
“融合加速了...”云璃脸色难看，“必须立刻...”
她的话戛然而止。
整个葬星谷突然静止了。
飘散的黑雾、飞溅的碎石、甚至空中闪烁的雷霆，全部凝固在半空。
唯一能动的，只有祭坛上那柄插着的透明短剑，正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一点一点从地面拔出！
“时空凝滞？”洛清霜星眸骤缩，“不对，这是...”
“哗啦！”
锁链碰撞声中，十二星陨卫的头颅同时转向某个方向。
谷口处，一道身影踏着凝固的时间走来。
紫袍翻飞，面戴青铜面具，手中握着一柄与云璃相同的透明短剑。
“紫寰...”林默咬牙。
来者摘下面具，露出紫月祭司年轻的面容。
但她的双眼已经变成纯粹的漆黑，嘴角挂着与年龄不符的诡异微笑：“初次见面，逆流者。”
声音重叠回响，像是千万人同时开口。
“或者说...”
“最后的祭品。”
说话间，紫月祭司抬手一招，插在祭坛的短剑飞入她手中。
两柄短剑交叉相击，发出清脆鸣响。
“叮——！”
音波荡开的瞬间，静止的时空重新流动。
黑雾、碎石、雷霆同时爆发，葬星谷瞬间陷入混沌！
林默右眼蓝芒暴涨，时空之眼强行撑开一片安全区域。
透过肆虐的能量乱流，他看到紫月祭司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变化。
皮肤龟裂，露出下方青铜色的骨骼！
头发化作流动的星浆！
背后隆起六个鼓包，随即撕裂伸展，变成三对半透明的晶翼！
“这才是...往生殿主的真身？”洛清霜指尖星辉凝聚成剑。
云璃突然冲到两人前方，青铜灯焰暴涨：“不对！这是种子借她身体降临的化身！”
话音刚落，完成蜕变的紫月祭司缓缓升空。
每扇动一次晶翼，就有大片空间像玻璃般碎裂。
“愚昧。”重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以为摧毁投影就能阻止重生？”
她俯视林默，漆黑双眼倒映着他身上的血色纹路：“这具身体，本就是为了此刻准备的。”
三对晶翼突然射出无数光丝，瞬间贯穿十二星陨卫的头颅！
那些头颅发出凄厉嚎叫，化作流光融入紫月祭司体内。
她的气息节节攀升，很快就达到令人窒息的层次。
“不能让她完成融合！”云璃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青铜灯上，“焚界！”
灯焰化作火龙扑出，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塌陷。
这是真正能焚毁世界的火焰，连时间都能燃烧！
紫月祭司不躲不闪，只是轻轻抬起左手。
“啵。”
一个清脆的响指。
扑到面前的火龙突然分解成齑粉，消散于无形。
云璃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怎么可能...这是法则层面的...”
“蝼蚁。”紫月祭司右手虚握，云璃的身体立刻被无形力量禁锢，“就先从你开始。”
“咔嚓！”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云璃七窍流血，却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中计了...”
说话间，手中的青铜灯突然炸开，无数紫色雷霆迸射！
这些雷霆没有攻击紫月祭司，而是全部轰向林默！
“什么？！”洛清霜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雷霆入体的刹那，林默右眼的血色瞬间被净化。
皮肤上的纹路全部亮起紫光，与体内残存的混沌劫意产生剧烈反应！
“啊——！”
前所未有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涌，林默仰天长啸。
星陨剑感应到主人变化，自动飞回手中，剑格处的星瞳完全睁开，射出刺目金光！
紫月祭司终于变色：“玄女的后手？！”
她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不知何时被星辉锁链缠绕。
低头看去，洛清霜单膝跪地，双手按在地面，心口星核的光芒已经暗淡到极点。
她将全部力量都用来禁锢这一瞬！
“林默...现在！”
不需要更多言语。
林默踏碎地面冲天而起，星陨剑绽放出开天辟地般的光华。
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最纯粹的毁灭意志！
混沌劫意！
时空之力！
玄女雷法！
三种力量完美融合，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剑光！
“斩——！”
剑光过处，空间寸寸崩塌。
紫月祭司的三对晶翼同时展开防御，却在接触剑光的瞬间灰飞烟灭！
“不...这不可能...！”
她尖叫着被剑光吞没，身体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最后一刻，她怨毒地瞪向云璃：“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种子已经...”
话音未落，剑光彻底爆发。
“轰——！！！”
刺目的白光笼罩整个葬星谷。
当光芒散去时，天空中再无紫月祭司的身影，只有一枚血色晶体悬浮在原地，表面布满裂痕。
林默从高空坠落，被洛清霜勉强接住。
他全身皮肤皲裂，右眼不断渗出鲜血，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成功...了吗？”
云璃踉跄着走来，脸色惨白如纸：“她的载体被毁了，但种子...”
话未说完，突然瞪大眼睛。
那枚破损的血色晶体正在微微颤动，内部传出微弱但清晰的心跳声！
“咚...咚...”
随着每一声心跳，就有新的血色纹路在晶体表面蔓延。
更可怕的是，这些纹路的排布方式，赫然与林默身上尚未褪去的纹路一模一样！
“它在...模仿你的生命形态！”云璃声音发颤，“种子要借你的存在方式重生！”
洛清霜突然将林默推向云璃：“带他走。”
“什么？”
“快走！”洛清霜转身面向晶体，心口星核开始超负荷运转，“我来断后。”
林默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璃咬牙背起他，朝谷外冲去：“别辜负她的牺牲！”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林默最后看到的，是洛清霜化作一道璀璨星光，笔直撞向血色晶体的画面...
“清霜——！！！”
林默的嘶吼被淹没在能量风暴中。
云璃带着他冲进一条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下一刻，两人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林默艰难抬头，发现他们竟回到了最初的那座青铜祭坛。
玄女的灯盏碎片散落四周，灯芯处还有一丝微弱的紫焰跳动。
“这里是...”
“时空夹缝。”云璃咳出一口鲜血，“唯一不受种子影响的地方。”
她艰难地爬到灯盏旁，将最后那点紫焰捧在手心：“听着，战斗还没结束。”
“种子已经记录下你的生命形态，只要你还存在，它就能无限重生。”
林默右眼的蓝月彻底暗淡：“那要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云璃将紫焰按在自己眉心，“就是让我成为新的载体。”
紫焰入体的瞬间，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皮肤下浮现出与林默相似的血色纹路。
“你...”
“我是玄女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云璃露出解脱般的笑容，“本就该在三千年前死去的人，能活到现在...已经赚了。”
她的身体逐渐化作光点，唯有声音还在回荡：“记住，当天空再次出现血月时...”
“就是最终决战之日。”
最后一粒光点消散，林默彻底陷入黑暗。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听到洛清霜的声音从遥远时空传来：“等我...”
……
不知过了多久，林默在剧痛中苏醒。
他躺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身上缠满绷带。
右眼被布条遮盖，左眼的视线也有些模糊。
“醒了？”
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默勉强转头，看到一名蓑衣老者正在打磨鱼竿——正是时无痕！
“时前辈？这...”
“别激动。”时无痕头也不抬，“你伤得很重，尤其是右眼。”
林默下意识摸向被遮盖的右眼，指尖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那里的皮肤已经布满疤痕。
“种子呢？清霜呢？”
时无痕的动作顿了顿：“葬星谷已经沉入海底，至于那丫头...”
放下鱼竿，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林默。
那是一枚晶莹的星形吊坠，中心嵌着微缩的剑痕。
“这是...”
“她留给你的。”时无痕叹息，“具体发生了什么，等你眼睛好了自己看吧。”
林默握紧吊坠，突然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微弱波动。
当他将意识沉入其中时，赫然看到一片星空。
无数星辰组成巨大的剑形图案，而在图案中央，漂浮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洛清霜闭目沉睡，心口剑痕已经与星核完全融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还活着...”
“某种意义上，是的。”时无痕走到窗边，指向远处的海平面，“但在那之前，我们有更紧迫的问题。”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林默看到海天交界处，一轮模糊的血月正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