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衫脑子里的记忆，慢慢变得清晰，那日在海边，看到海浪冲过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他的情绪很激动，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小的孩子。
那也是顾青衫最初被流放到这里，他是随行的医者，却也是被流放的。
这个秘密，除了无望仙山的人，没有人知晓。
“她那么小一个，在海上漂泊了许久，带回来之后，我都生怕她死掉，可她那么顽强。”
“她是谁？”
霍靳好似想到了什么，问了出口，但顾青衫哪里知道，那小孩儿是从哪里来的。
他思前想后，也不确定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顾青衫靠在那儿，喝的醉醺醺的，说话也迷迷糊糊：“都没了，没了，容容也不见了。”
“会回来的。”
霍靳不是会安慰别人的人，但看着顾青衫这般模样，还是决定跟他说两句好听的。
但话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不知道那座山上有什么，所谓的仙山，不过是众人杜撰出来的，那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顾青衫指了指不远处的无望仙山，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却在一夕之间成了碎梦。
顾青衫的话引得霍靳连连担忧，他害怕姜池鱼会受伤。
“你什么意思？在岛上很危险？”霍靳问顾青衫此去，姜池鱼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看着面前喝的醉醺醺的男人，嘴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那可未必。”
“你怎么不早说？”霍靳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可这茫茫大海，去往无望仙山的路全都是结界。
他站在这岸边，顾青衫伸手想去抓霍靳，捞了几下，什么都没有抓到。
“别急。”顾青衫轻声道，“她是无极道人带回去的，自然不会有人对她不恭敬，但是那岛上多的是坏人。”
霍靳有一种想要骂人的冲动，但话在嘴边，也自知骂人无用！
顾青衫笑着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封印一个厄兽，修为并不高，无极道人却要亲自来一趟吗？”
“我不好奇。”
霍靳冷漠地回了一句，他对这些事情压根不感兴趣，他只想要姜池鱼平安。
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
开往无望仙山的船，在入海旋涡的一瞬，那船又奇迹般稳稳漂浮在海面上，甚至于连一点儿动摇都没有。
姜池鱼感觉不出来摇晃的感觉，她就坐在 船船上，一侧的容容还在昏迷之中。
无极跟折玉师徒二人打坐不说话，反而她像个闲散人士，近来苒苒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也不会随着姜池鱼苏醒而醒来。
甚至有时候姜池鱼会感觉不到苒苒的存在。
“姑娘这般怎么敢来无望仙山？”无极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在姜池鱼的身上打量。
姜池鱼愣了片刻，在思考怎么搪塞过去：“我，我吗？”
“这里除却姑娘，还能有谁？”无极轻声道，“世人皆向往仙山，却不知道究竟那里有些什么。”
“啊……是。”姜池鱼轻声道，“听闻山上有仙人，我只是好奇便跟着一块儿坐船过来了。”
无极说姜池鱼可真是胆子大，不怕死，连这样的事情都敢做。
“怎么师尊说起来，好似那是个无尽烈狱一样。”姜池鱼轻声道。
无极说她想的太少了，天真之人不适合活在这个世上。
“九霄之上才是真神，在这片大陆的，怎么敢自称仙人，传说不过只是传说，但在无望仙山之上，多的是想突破之人。”
无极笑着戳穿世人可笑的面孔，想着来这个地方找所谓的仙人，实在是笑话。
神明？
九霄？
实在是过于遥远的东西，姜池鱼不说话，无极将她当成了跟世人一样，为了找寻仙人不择手段。
“曾经有个帝王，派了那么多人来寻找海外仙山，最后不也没有结果吗？”无极浅声道，“只怕他真的找到这里，见过这里的场面，便不会轻易想要长生了。”
姜池鱼扯了扯嘴角：“要长生干什么？一辈子孤寂，活得越长，越是煎熬，不是吗？”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无极听到姜池鱼那番话，反而有些意外。
姜池鱼眸色沉了沉：“看看热闹。”
“？”
无极更是听愣了，这番说辞自然不是真的，为了凑热闹，可能连命都会丢掉。
“小姑娘，不说实话，万一真出什么意外，没人护得住你。”
“不求旁人庇护，只求自己心安。”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不远处的折玉一直看着姜池鱼，他总感觉这眉眼像极了一位故人。
至于是谁，折玉想不起来，船靠岸之后，姜池鱼在空气之中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那味道过于明显，她拧着眉头，上去的一瞬，便看到有人猎杀了一只巨兽。
“习惯就好，这个岛上全是杀戮。”折玉看出她的惊讶，忙说道，“都在不断提升自己的修为。”
无极带着人快步往宗门赶去，一路上姜池鱼所见，皆是恐怖异常。
到处都是血，都是杀戮，稍有不慎，便会死人。
姜池鱼愣了片刻：“这真的是所谓的仙山吗？”
“早与你说过了。”折玉浅声道，“保存内心深处一点点幻想，或许才更好，登岛之后，除却内心的欲念，不断的提升自我，其余的东西，全是无用的。”
“嗯。”
姜池鱼明白了，这群人根本不是说说而已，只是自己这样一个没有修为的废物。
走在这路上，反而引起了不少注意。
“啧，什么人都敢往岛上带，这小身板，轻轻一碰，不得死了。”不远处一个人看向姜池鱼。
折玉沉声：“这是师尊的朋友，你这个月若是不想要丹药，尽管动手碰碰。”
折玉话音一落，对姜池鱼越发秉承着一个奇怪观望的态度。
姜池鱼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招惹了几位爷。
他们上了山，行到宗门，折玉那颗心才算放了下来：“姑娘随我来吧，容容得被师父带着去治病。”
“好。”
姜池鱼被安排在内门，也是怕宗门弟子会打扰到她，毕竟是顾青衫求人来帮忙的，若是出了意外。宗门也逃脱不了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