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着低下了头,“等晚上你睡着之后,我便会进入到你的梦里。”
应惜惜一噎,“你一整天都飘在我家里?
那岂不是我白天做任何事你都能看到!”
男人点点头,又强调道,“但你放心,我没有看你的隐私!
我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我也知道非礼勿视。”
“行,那你进入我的梦是主动进的?”
“第一天晚上我是被你的气息吸引,不知不觉进来的。
昨天晚上是我主动进来的。”
男人老老实实地说道。
“那你不进我的梦也可以的吧?
我房间里贴着的符纸对你也没有影响。”
应惜惜试着问他。
不然这每天晚上都做梦,挺影响她的睡眠质量的。
“不可以的,晚上很危险。
我如果不待在你梦里,梦外面有东西会杀了我的。
还有你房间里的符纸白天对我没有影响,晚上就有影响了。
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我只是想稍微靠近你一点,可以吗?”
男人声音很好听,说这番话的时候带着一点讨好意味。
“你只是要靠近我?不会吸我的阳气吃我的肉吧?”
应惜惜特意问道。
男人连忙摆手,“不会的不会的!”
“行吧,那你走过来一点。”
应惜惜说完,看着穿着白t恤黑裤子的男人朝她的方向一步步走了过来。
男人脸上的雾气一点点散开,应惜惜也看清了他的容貌。
眉骨高,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五官优秀,帅哥脸。
但他肤色很白,不惨白,就是白得有些透明。
应该说整个人都是近乎透明的。
这肯定是阿飘,只有阿飘才是透明的。
男人走到应惜惜跟前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谢谢你。”
“就这样就可以了吗?”
现在她跟这个男人就是这么干站着。
“应该是可以的,这个距离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
男人轻声说着,眉眼弯着。
“我的气息让你觉得舒服?是不是像香火一样?
就像一些生魂和其他东西吸食香火来维持人形那样,我的气息是不是对你来说就像香火?”
应惜惜突然想起这一点。
男人愣了一下,在反应应惜惜的话。
他迟疑地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你的气息让我觉得很舒服,也能让我维持现在的样子。
我之前是完全透明的,没有人没有生魂能看到我。”
男人说着,垂眸看着自己只比透明好这么一点的手。
“这样啊,那我给你烧点香火好了,你试试.......”
应惜惜话还没说完,意识从梦里出来了,瞬间清醒了。
她睁开双眼,房间里大亮,窗外还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
她坐起身来揉揉眼睛,这个梦结束得也太突然了。
有一种到了某个时间点,她就会立刻被梦境弹出来,醒过来的感觉。
应惜惜起床洗漱出门,她在手机上查了离这里最近的一处寺庙,扫了辆电单车就骑着过去了。
她进去上了香,买了一沓黄纸和一捆长香,路上买了点菜回家了。
她一个人吃饭,做一个素菜一个荤菜就绰绰有余了。
吃完饭洗了碗,应惜惜把房间窗户打开,把刚买回来的香炉放在窗台上,拿出了三炷香点上。
“那个什么,入我梦里的先生,这是我给你点的香火,你试试你能不能吸食。
不管能不能吸食,都请你给我一个反应。
比如你能不能把窗帘吹起来一点?”
应惜惜拿着三炷香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嘴里念念叨叨的。
她把三炷香插在香炉里,盯着窗帘等着那个男人给个反应。
但她等了一会儿没看到窗帘一角被吹起来。
反而是自己脖颈处感觉到了一阵冷气。
冷气是突然出现的。
甚至除了脖颈处感觉到冷气,身体其他部位并没有感觉到。
应惜惜顿了几秒,伸手往脖颈后面去抓。
抓了一手空,什么都没有。
不过她这么一抓,那股冷气消失了。
破案了,这股冷气就是那个阿飘。
他们俩现在只能在梦里见面并对话,那有什么话还是等到梦里再说吧。
窗台上放着的香炉里,烟气袅袅。
烟雾往窗子外飘去,只在房间里留下了一点点气味。
应惜惜看着三柱香一点点燃尽,打开电脑平板开始画画。
周五交稿,今天周三,明天再干几个小时就能交稿了。
应惜惜埋头忙碌了几个小时,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又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出去闲逛了会儿,去小吃街买了一碗凉粉,一个肉夹馍和一杯奶茶回家了。
晚上她不想做饭,就吃这些当晚饭吧。
应惜惜咬了两口肉夹馍,突然又感觉到脖颈处的冷意。
“你也饿了?”
她朝着虚空处问道。
没人回答,脖颈处的冷意也还在。
应惜惜想了想,起身去窗台处又点上了三炷香。
“早上的三炷香是午饭,这是晚饭。
你试试能不能吸饱。”
她对着虚空中说着,感觉到脖颈处的冷意消失,眼见着那三炷香飘出来的烟雾晃了晃。
“这是吸上了吧?”
她嘀咕了一句,在心里问系统。
“系统,现在呢?你能不能检测到男主的存在?
他现在应该就在这里吃香火呢。”
系统扫了一圈,【抱歉宿主,还是没有检测到。】
应惜惜挺纳闷的,“为啥啊,难不成因为他是阿飘,没有实体,所以检测不到?
还是说他真的不是男主?”
【这个.......我也不确定。
我检测了房子的每个角落,不仅没有男主的存在,也没有生命存在。】
“系统,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不确定他是不是男主,我也很难跟他在梦里谈恋爱啊。”
应惜惜一边吃着凉粉一边在心里跟系统说着。
【宿主抱歉,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很为难。
不如这样,宿主你先跟梦里的这个男人相处着,我向主系统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设备升级,提高检测强度,扩大检测范围。】
他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系统了。
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宿主为难!
“也行,那你记得申请。”
应惜惜倒也不着急,先这样吧。
晚饭后她出去散了散步,买了点水果回来,又画了俩小时漫画,这才洗漱睡觉。
美好的一天结束了,梦境也要开始了。
应惜惜刚睡着就进入了梦里。
一进去,就对上一张放大的俊颜。
她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
男人可能也没想到吓到她了,不好意思地道歉。
“抱歉,吓到你了。”
“你现在站的地方是梦境入口吗?
怎么我一进梦里你就站在这里了?”
应惜惜看了看周围,周围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根本看不出雾后面是什么。
这里就像是游戏里的世界,要进过去再刷新一下才会有新地图出现。
男人愣了下,“我也不清楚,其实我不知道从哪里能进到你的梦。
就是你一睡着,我就进来了。”
应惜惜懒得探究这些。
“对了,我今天点了六柱香,你吃了吗?
你能吃到吗?
还有我白天里总是感觉到脖颈处有一股冷意,是你吧?”
男人点点头,“是我,香火我能吃到,但对我的作用不大。
我只有在你身边才能稳住身形。”
男人的身体比起昨晚明显又变得透明了点。
“为什么你又变得透明了?
今天一整天你不都是在我身边飘着的吗?”
应惜惜满腹疑问。
男人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的确只有在梦里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身体才会慢慢有实体。
可能白日里你看不到我,就没用吧。”
应惜惜摸了摸下巴,犀利发问,“那你知道什么?”
男人低下头,漂亮的眼尾有些泛红。
“我只知道你的气息让我很舒服,可以让我的身体不再透明,我想一直跟你待在一块。”
男人明明很高大的一个大个子,垂着头说这番话的时候可怜巴巴的。
像只被人抛弃后跑出去突遭大雨,被雨淋湿的大狗狗。
应惜惜一向吃软不吃硬,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也软了。
“我也没说不让你待在我身边,你待吧。
我白天点的香火对你一点用都没有吗?
还是稍微有点用啊?有用的话我每天给你点六柱。
还有黄纸,我今天没烧,如果都对你有一点点用的话,明天我烧给你。”
其实是因为她买了一大捆香,一大沓黄纸,总得消耗掉。
男人抬眸,眼眸湿漉漉的,还带着点小心翼翼。
他用小拇指比划了一下,“还是有一点用的,我白天肚子很饿,之前都忍着,今天吸了香火,好像真的就不饿了。”
“那行,我明天就给你烧。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应惜惜。”
男人漂亮的眼里浮现出了茫然,他摇头,“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不记得了。”
“噢对,你说过你失忆了的,我忘了。
那你现在想个名字?我总得称呼你的。”
应惜惜知道自己是个取名废,取名字的事还是算了。
男人想了一会儿,双肩耷拉下来,期待地抬眸看向应惜惜。
“我想不到自己能叫什么名字。
你能不能帮我起一个名字?
随便什么名字都可以!会称呼我的也只有你了。
我如今也只认识你了。”
这话说得怪可怜的,应惜惜毫无疑问地心软了。
“我取名废,你确定要我帮你取名的话,你等我想想。”
“没关系,你让我叫什么名字都可以的。”
男人弯起眉眼,声音轻柔。
应惜惜移开视线咳嗽一声,“嗯,你穿着白t恤,不然叫你小白?”
男人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从善如流地答应了,“好啊。”
他答应这么快,应惜惜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白什么的,太随便了,外面也有小狗叫这个名字的。
“还是换一个吧,我重新想想。”
“不用重新想的,小白也很好,我喜欢这个名字。”
男人一双眼眸亮亮柔柔的,很真诚。
他越是一副真诚,天真单纯的样子,应惜惜越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人了。
“不叫小白,叫阿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阿纯应该比小白要好一些的吧。
应惜惜这么想着。
男人从善如流地点头,“好,那叫阿纯,我可以叫你惜惜吗?”
他眼里有期待。
“可以。”
阿纯开心地弯起了眉眼,“惜惜。”
应惜惜看向周围的一片雾气,“阿纯,你在我的梦境里去过周围吗?周围都是一片雾,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没有,这是你的梦境,没经过你的允许我不敢随意乱走。
惜惜,你很好奇吗?”
“好奇,我还是第一次在梦里这么清醒,还能自由说话思考呢。
反正在这里站着也是站着,我们去周围看看,我带你去。”
应惜惜说完就抬脚往前走,阿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雾气越来越近,应惜惜伸手挥了挥,雾气散开,一处农家院子出现在眼前。
“咦?我的梦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院子?
这看着像古代农村的小院。”
应惜惜很疑惑,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篱笆前。
这小院瞧着瞧着怎么有点眼熟?
她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个院子吗?
应惜惜搜刮完脑子里的记忆,暂时没找到相关记忆。
“惜惜,这个院子不是你住过的吗?”
身旁的阿纯突然疑惑问道。
“嗯?你怎么会这么问?”
应惜惜仰头看他。
阿纯皱皱脸,漂亮的眼睛里有些茫然。
“这个院子里,屋子里有你的气味。”
应惜惜:“??”
她再次看向院子,再次绞尽脑汁。
实在是想不出来啊。
她正准备说话,从屋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着一身短打,胸膛鼓鼓囊囊。
他前脚从屋里走出来,后脚一个看着一岁多点的小奶团子就屁颠屁颠地跟出来抱住了他的腿。
奶团子小嘴一张一合,看着是在说话,但应惜惜和阿纯完全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一大一小仿佛在他们眼前上演默剧。
应惜惜看着两人越看越熟悉,可空了的记忆是无论怎么想都无法凭空变出来的。
阿纯看着那个男人,同样有种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