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来这里干什么?”
在关寒与那危险至极的船长进行对话同时,白无一也悄悄地接近了后厨……当然,他没有蒙着头便直接往里面跑,而是一边刻意抖着腿一边等待了一会儿,在雅各布又一次急匆匆跑到后厨内部之前,他一把抓住对方顷刻……开始对话:
“你们老板现在在后厨吗?”
“你吓我一跳!”
差点被白无一这一抓吓得把手里酒水都撒出去的雅各布先是喘了一口气,随后才有些带怨气地回答了白无一问题:
“对啊,他就在里面,那家伙胖得一匹,平日里也不怎么活动,虽然吓人……但至少不会像你一样突然钻出来!还带着个跟你一样吓人的女人!”
“……咕噜咕噜。”
默默以跟白无一相差无几姿势蹲在其后方的女性,此刻伴随着刻意发出的声音喝下了一口酒水。
很显然,直到现在,可怜的白无一先生还是没想到什么办法把她甩掉……不过现在也不失为一种可能的尝试,于是在得到雅各布的回答后,白无一点点头。
直接往后厨走了过去。
“等等等等!”
他还没走进去,雅各布就立刻紧张地拽住了他的手,随后使劲把他往外拉:
“不是,哥们,我说他不危险你真信了?我是服务生我才敢这样搞啊,你听着,除了我以外,被搬进这个房间的家伙全都消失不见了,而规则里面有一条我怀疑跟这件事有关……那就是那条最抽象的东西!一些喝多了酒的家伙是会自己钻到那个后厨里去的,他们看起来像是在呕吐,但我没有看到太多吐出来的东西……”
说到这,雅各布那张狗头面具上竟出现了一丝鲜明的恐惧,他不断挪动着瞳孔,以有些颤抖的声音说:
“但他们的确做出了像是喝多了的人才会做出的动作……弯腰、张嘴、捂住肚子、然后一点点捂住头……但是,我仔细观察,或者说反复观察了好久以后才发现——那些人肚子里的酒并没有出来!它们还在那些人肚子里,顶着他们的胃、然后一点点通过喉咙顶到他们的脑子里面,把他们拐进了那个后厨……我跟上去了,为了线索,然后我看见……他们进入了酒!”
雅各布最后的一句话像是小小的尖叫,这时,一名醉醺醺的,端着啤酒肚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其姿态与之前进入后厨的女性如出一辙。
“他们在进入酒,”
雅各布压抑着声音说到:
“他们一到那酒里面……上帝保佑,我宁愿我对那场景一无所知,总之,酒吧规则中的【进入酒吧】是一句双意词!你进入后厨,那老板是不可能看不见你的,而他又蠢又坏,甚至很难考虑到杀你会不会有后果。”
“放心吧,”
白无一拉开他的手,平静回答:
“我是不会出事的,你的规则上也说了我会被他接受的原因……如果他的确蠢到一定地步,那更好了。”
“什么原因?”
雅各布有些愣住,但很快,多少也是老牌选手的他便一下想起了自己规则中,现在能与这名顶着白纸面具且……一身白大褂的龙国青年颇为适配的规则:
【8.穿着白大褂的人可能进入后厨,他们是来和老板交易的。
但老板很贪婪,他们总是谈得不算愉快,你也许可以从里面扣一点油水出来。】
现在,身披白大褂的白无一先生戴上了医院的“面具”,这将是他面对老板时最好的保命符,也是关寒指定他为酒吧老板接触者的原因……
或许甚至是克里斯蒂安把白大褂给他的原因,谁知道呢?哪怕被利用,他的确从这糖衣炮弹中得到了进展。
“你也许可以跟我一起进去,”
他一边耐心说着,一边把那掩盖在白纸下的漆黑双眼瞥向那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的跟踪狂女子:
“毕竟你是服务生,是甚至可能在真正的医生跟你们老板谈话时得到利益的人……但若是一般顾客,那你口中的那只猪可能会立刻杀死对方吧?我不确定,但性命总是不值得拿来冒险的。”
“……我的确还有事要做,而我进去,也真的会死。”
女人并未选择沉默,是酒水到底令她无法压抑表达欲了,还是她想表明自己并非听不懂弦外之音?
无论如何,她终于停在了那里,不再与白无一如影随形,却依然执拗地从那面纱后静静盯着白无一……那双低垂的眸子一瞬间竟有了些令人服软的幽怜意味,而从她口中滚落出的语言,也是带着这般丁香一般的意味的:
“但我会继续跟着你,除非你能躲开我……这里是后厨唯一的出入口,如果你要离开,我会看见的。”
跟踪狂话音未落,那名大腹便便、戴着半张面具的醉汉便冲了过来,身上强烈的恶臭令白无一一度屏住了呼吸。
这么近的距离下,他才真正观察到了这名横冲乱撞的醉汉真正的状态……以及,在远距离时他还以为是圆滚滚的,所谓肚子。
顶开了衣服的肚子上有些鲜明的轮廓。
内脏……或者具体来说,胃和肠的轮廓。
那些富有褶皱的、沟壑连绵的、线条深刻的纹路,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完全便像一颗长在人肚子上的脑子。
潜在脏器内部的某物朝前方死死拽着闭着眼、无意识流着口水的醉汉,像一条拽着狗的项圈似地把他强行往那准备酒水的后厨中拉去。
一旦人喝了太多酒,腐坏的肠胃便要代替他的脑子进行思考,一贯如此。
醉汉没有理会一旁站着的白无一三人,但白无一不能无视他,他马上抬脚,跟着那摇摇晃晃的人一起冲了进去,而雅各布也忙不迭地跟上了白无一的脚步。
……
餐馆的后厨,一向是一个卫生令人担忧的地方。
而这酒吧的后厨也是一样,与外部不同,这里采用了一些厨房常见的、瓷砖式的结构,似乎光滑一些,也就好清洁一些。
但显然这一切只是似乎。
本应白皙的瓷砖早已被熏黄,一些正体不明的黑色污垢无孔无入地填满了每一道瓷砖间的缝隙,少许毛发之类的絮状物如真菌一般悠然自缝隙间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