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寿华在清风院的日子过得安宁。
每天除了给十一郎做药膳,就是陪着他下棋作画,偶尔兴致来了给他弹弹琴,早晚一起散散步聊聊天。
期间婆母张大娘子来过一次清风院。
见着十一郎身子一日日变好,脸色渐渐变得红润,就更是不会为难寿华。
免了寿华日常的请安和侍奉不说。
还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清风院,吃的穿的用的,没有一样不精致。
自然,张大娘子对清风院的这番优待,让同为儿媳妇的刘氏,私下里没少同十郎吴渊抱怨说嘴。
只不过十郎对十一郎这个年少成名,又因病光芒尽失的弟弟多有怜惜,对自家娘子的抱怨也就左耳进右耳出。
完全不放在心上,十郎这态度让刘氏心里越发憋闷。几次借着过来探望十一郎的机会,明里暗里地讥讽寿华。
不过寿华没有惯着她,毫不客气地当面噎了回去。每次都让刘氏斗志昂扬地过来,再揣一肚子气回去。
可能知道从寿华这里讨不到便宜。
刘氏倒是不再正面对上寿华,反而想要收买清风院的婢女,让婢女爬十一郎的床,借此来恶心一下寿华。
而刘氏看中并收买的婢女,正好是花楹最不喜欢的月吟。
寿华知道刘氏和月吟的打算后,设计让枫吟察觉到月吟不安分的心思。
枫吟向来都是以十一郎为重,知道十一郎对寿华的爱重,怎么会允许月吟破坏清风院的安宁和十一郎的清誉。
即便这个人是与他共事多年的月吟。
枫吟当即狠下心肠,让月吟以盗窃罪,将她赶出清风院。
月吟因着她爹娘都在吴府,不敢承认自己被刘氏收买,想要攀上十一郎的事实,只能自己吃下这个哑巴亏。
最后沦为吴府最末等的洒扫婢女。
对月吟的遭遇,寿华一点都不同情。
甚至这结局正是寿华希望的,她可以忍受月吟私下里没规没矩的议论。
那是因为她不觉得商户女有什么不好,郦家孤儿寡母,却凭本事吃饭,没偷没抢,没必要觉得低人一等。
要知道现代社会的富商企业家,那可是人人巴结的对象。
但月吟不仅嫌弃小花楹,还对它起了虐待心思,现在更是想要染指十一郎,明知道他身体还没好,就打这个主意。
寿华就是再宽容,也容不下她。
没要她的命,已经是寿华手软心慈。
月吟离开清风院,最高兴的莫过于小花楹,它白日里没事就在吴府各处溜达玩耍,晚上就回寿华给它搭建的小窝。
或者是直接躺在清风院的海棠树上,每天睡得昏天黑地。
也没人再会嫌弃它妨碍到十一郎,更不会有人整日里想着怎么弄死它。
吴轩知道寿华疼爱小花楹,爱屋及乌,对它也多了几分关注。
日子久了,吴轩也喜欢上了软软糯糯的小猫咪,会抱着它,揉它的小脑袋。
小花楹的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了。
与寿华这边的安宁日子不同。另一边,郦家的生活就热闹许多。
先是吴家协助郦娘子与族人打官司。
前前后后历经大半个月的折腾,总算是从族人手里抢回所有田产铺子。
还让他们狠狠扒了一层皮,赔了不少的银钱给郦娘子。
族人回去以后悔得哭天抢地。
也有族人壮着胆子上郦家来哭穷,试图卖惨让郦娘子心软。
不过郦娘子早就已经领教过他们的厚颜无耻,对他们的祈求无动于衷,反而拿着大棒子将人赶出郦家。
拿回田产铺子,郦娘子又用将近三个月时间重新开张店铺,又让佃农培育寿华送过来的粮食种子,来年种下去。
还要抽时间研制香皂肥皂和制香。
郦娘子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
待生意步入正轨,已经是临近年节。
大年腊月二十九,吴家处处布置红绸,新年的喜庆气息扑面而来。
清风院今年也不似往年清冷,院子里小厮婢女忙忙碌碌,个个脸上带着笑。
吴轩也没有闲着,拉着寿华在书桌前写明日大年三十要贴的对联。
“娘子,你瞧我这张写得如何?”
吴轩将一张刚写好的对联往寿华这边推了推,转头笑着问她。
寿华闻言放下毛笔,凑过去瞧了瞧。
字里行间行云流水,寿华笑着点头,抬头看一眼枫吟,枫吟会意,伸手拿起对联放到一边晾干。
“官人,写得差不多了,歇会儿吧。”
说着将一盏药茶递给他,十一郎无奈一笑,接过后一口口喝完。
自打娘子接手他一应生活起居后,吴轩感觉身体一日比一日有劲儿。
就是这吃食和茶水都换成药膳药茶,他还是感觉有些辛苦娘子了,难为她把药茶能做得还能如此清爽。
“好,娘子陪我一起吧。”吴轩温柔一笑拿起帕子替寿华擦了擦沾了墨的手。
瞧着自家郎君和少夫人举止亲昵。
枫吟很有眼色地没有打搅,轻手轻脚地退出正屋。
寿华余光瞥到,失笑摇头,任由十一郎拉着她的手去软榻上歇息。
闲谈间寿华说起郦家的几个姐妹。
吴轩有些羡慕:“娘子家里姐妹众多,往常过年应该很热闹吧?”
不像他这清风院,娘子没有来之前,一直都是家里最冷清的院子。
除了母亲和兄长派人过来外,其兄弟姐妹们都恨不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他这个久病之人的晦气。
寿华知道十一郎这是想起他自己那些兄弟姐妹,捏了捏他的手:“以前爹还在的时候,过年确实很热闹。”
“他会带着一家人写对联、剪窗花、去集市上置办年货。”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一起守岁。”
“不过爹爹过身以后,我和娘还有妹妹最怕的就是过年。”
吴轩一愣,反应过来后心中了然。
也是,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她们一家孤儿寡母的怎么可能热闹得起来。
吴轩有些后悔问起了这事,握紧娘子的手无声安慰,寿华淡笑着解释。
“每到过年,郦家那些族人就像是蚂蟥一样上门抢夺家里的东西。”
“只要是能看见的他们都不放过。”
“我记得第二年他们过来抢东西,我三妹妹康宁忍着恐惧拿起菜刀砍他们,保住了家里最后一点东西。”
“她那个时候也只有七八岁大。”
“那些人被吓跑以后,康宁当晚就发了高烧,差点就烧没了,我娘吓得一晚上没有合眼,给她熬药擦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