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一切都变了。
终究不再是十年前了,面对隋唐那无比凶猛的攻击,拓跋俊拼尽了全力,也仅仅只坚持了三十七个回合。
随着拓跋俊的战死,四十万车师军全面崩溃。
然而,就在隋唐准备布局将其全部歼灭的时候,顾诚病重的消息自靖边城一路北来。
来不及了。
望着那溃不成军的车师军,隋唐遗憾的摇了摇头。
随后,全面回军。
“郑拓,朔方郡就交给你了。”南下前一天,隋唐将整个朔方郡交给了郑拓的永安镇守司。
“顾诚,放心吧,很快你就能见到苏慕清了。”顾诚的马车外,隋唐脸色平静,但那双朗星般的眸子里却已经被悲伤笼罩。
此时,镜无为已经从南河郡赶了过来。
“你们多陪陪他吧,他没多少时间了!”镜无为那沉重的叹息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的砸在众人心头。
隋唐南下了。
就在打退车师的第二天。
与他一起南下的,还有连横、任原,郭振,包括身受重伤的薛映和断臂的郭跃,也都执意跟随。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超过二十万人马。
旌旗蔽日,战马奔腾。
此后,整整半个月,随着他不断南下,整个月国都在为之震颤。
月东来死了,五十万月军崩溃,徐朗为盖天赐所杀,王翰在得知朔方兵败的消息之后,率部归降。
偌大的月国到此时,已经拿不住任何一支可供御敌的军队。
江阳郡,随着死军的不断靠近,这里的空气也已经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
所有的世家豪族,都在商议着要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死军。
“清儿,你何必如此固执呢?崔氏是葛阳郡豪族之首,崔觉又是嫡长子,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我苏氏。”
听枫水榭,隔着一扇半开的窗子,一个身姿绰约的中年女子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只是,在她声音落下之后,静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从屋子里响起:“姨娘何必如此着急将慕清赶出家门,我一介弱女子,又不会与你争着苏府大权。”
“你这丫头,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也是为你好,你说你把自己关了整整十年有何意义,说不定那个叫顾诚的,早就死在外面了。”
窗外中年女子脸色微变,但还是很快便将怒气压下,又开始劝说起来。
然而,她的话却是一下子便激怒了那屋内的女子。
“姨娘,你如今也是这苏氏的当家主母,还请给自己留些口德,顾郎惊才绝艳,他怎么可能会死?”
女子声音清冷,即便是含怒而发,也是清脆悦耳。
“你......”这一次窗外的中年女子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气。
登时柳眉倒竖,便要开口喝骂,却被身后的一道浑厚的男子声音打断。
“怎么,这丫头还说不通吗?”
“啊,老爷,你怎么来了?”那女子脸色一变,回头的瞬间,便已换上了一副笑脸。
“哼,我怎么能不来,那崔觉已经等了三日,若再无回应,这事怕是就要黄了。”那中年男子脸色不虞,眉宇间也藏着诸多不快。
“唉,话虽如此,可你也知道这丫头的脾气,我终究是隔着一层,即便是熬干了口舌,又能如何呢?”那女子适时表现出几分无奈和委屈。
果然,她话音才落,那男子神色间的不快之色更浓。
“哼,什么隔着一层,你如今是这苏府的当家主母,操心此事,本就是分内,看来终究还是我对她太过纵容。”那男子的声音明显冷了许多。
只是,他的声音冷,屋子里女子的声音更冷。
“父亲若要与姨娘叙话,可自去前厅,清儿正在读书,还请莫要打扰。”
“读书读书,你一个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难道当真要在这苏府养老不成么?”似乎是被女子的声音激怒了,中年男子勃然大怒。
“父亲也这么着急赶我出去吗?”女子的声音依旧冰冷,只是其中却多了几分伤感。
那中年男子一愣,神色间也不由多了几番变化。
“非是我心狠,如今陛下殒命御奴城,月国倾覆在即,我等世家豪族唯有抱团取暖,方能度过此劫,可你这丫头,怎能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中年男子的声音稍稍降低了一些,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方才言语的过分。
然而,那女子却好似并不领情,她紧接着便反问了一句:“所以,父亲是打算为了家族牺牲我了吗?”
中年男子终于被彻底激怒了。
“家族养了你十年,难道你不该为家族做些什么吗?”怒吼声出,连他的双眼都似乎在微微发红。
“父亲请说清楚,到底是养了十年,还是关了十年,若非如此,我与顾郎早已双宿双飞。”屋内女子寸步不让,反唇相讥。
“哼!双宿双飞,我苏氏与顾氏不共戴天,何况他一介旁支庶子,如何配得上你。”那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神色之间带着一股子门阀世家特有的傲气。
只是话音刚落,他又忍不住再次厉声喝道:“告诉你,莫说是十年前,即便是现在,哪怕他有再多的聘礼,也休想从我苏氏把你娶走。”
“父亲。”屋内女子一声轻唤,声音已经忍不住颤抖起来。
“苏慕清,崔觉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至于其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中年男子似乎余怒未消,他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可惜,话音才落,一个慌张的声音便从远处传来:“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那中年男子本就是盛怒在心,如今更是怒不可遏,还未等那喊话之人靠近,便立刻厉声喝问:“何事如此慌张,你是我府中老人,怎会如此不知稳重?”
“老爷,又有人前来提亲了。”面对中年人的喝问,那喊话之人虽是一脸苦笑,但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中年人说的不错,他已经在府中当了三十年管家了,自然早就习惯了那中年人的呵斥。
听枫水榭外,有了一瞬间的安静,那中年男子和身旁女子忍不住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多了几分玩味。
“喝!看来着急的不光是我苏氏啊,这次来的是哪家?”那女子开口问道。
“顾,顾氏。”那老管家脸上苦笑更甚。
“顾氏?哪个顾氏?”那女子一愣,诧异的问道。
“安阳顾氏。”老管家偷瞄了一眼那半开的窗子,轻声回答。
“安阳顾氏,他们竟然还有脸来提亲。”中年人怒了,那本就汹涌澎湃的怒意,几乎要从那双眸之中,尽数宣泄出来。
“不,不是安阳顾氏。”老管家微微一愣,又矢口否认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到底是不是安阳顾氏?”眼见中年人已经彻底发怒,那女子赶忙呵斥道。
“是顾诚,顾公子,他要向小姐提亲。”老管家的声音再次响起。
“咣当!”屋子里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