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学生胡诌的,院长不要当真。”李云洲眼角抽搐,这话是怎么传到院长耳中的。
“我辈男儿,自当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想做便去做,扭扭捏捏,岂不像个娘们。”院长深邃的目光,望向远方。
李云洲心头剧震,仿佛抓到了某种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王荐之才姗姗而来。
“荐之啊!你什么都好,就是走路太慢了。院长我都快饿死了。”
王荐之却不接话,自顾自的将食材摆在桌上。升起火后,又去捣鼓蘸料。
院长朝李云洲眨了眨眼睛,便老实的坐在了桌前,活像一个等待吃饭的孩子。
李云洲心中好笑,却也不敢触了师兄的霉头。毕竟师兄的拳头,揍人还是很疼的。
于是石桌前又多了一个等待开饭的孩子。
苍翠的古树下,一老一少眼巴巴的望着那碗不断搅动的蘸料,似是婴孩嗷嗷待哺。
“好了。”王荐之放下瓷碗,又取出三个小碗,一一分盛。
炉火旺盛,铜锅里汤水开始沸腾。
李云洲拿起筷子,刚想夹片牛肉。
却见一筷飞起,随意在盘中一划,便带走了大半。
一天双紧随其后。
等李云洲的筷子到时,只剩下了空空的盘子。
这俩老登,欺负孩子呀!
无奈转向旁边的盘子。
是一盘切的厚薄均匀的芦笋。
“好刀法。”李云洲一边在清汤里烫着芦笋,一边恭维道:“平常不见师兄用刀,没想到这么厉害。”
王荐之却没空理他。
筷子一翻,在蘸料里一搅。
待肉都裹上了蘸料,一股脑的塞进了嘴里。
李云洲看了看师兄,又看了看院长。
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俩饕餮吗?
“师弟别光吃菜,吃肉啊!”王荐之含糊不清的说道。
吃饭也堵不住嘴。
李云洲瞥了眼空空的盘子,苦笑道:“最近减肥,吃点菜挺好。”
“这芦笋乃是我院的特产,清热止火,云洲你多吃点。”院长热情的招呼着。转头望向王荐之问道:“还有肉吗?再整点。”
“有,今天肉管够。”王荐之咧嘴一笑。从竹篮中又端出一盘。
看对面俩人筷子纷飞,瞬间便空了盘子。接着又是一盘,又是空了盘子,俩人就像是流水线上的工人,熟练度加到了满级。
李云洲跑到竹篮边,掀开盖布,满满当当的全是肉片。
合着就俩菜啊!
好不容易夹了一片,放在滚烫的清汤里,心里默默数着秒数。
肉片切的比往常略厚一些,便多烫了一会。
“老了。”院长在一边提醒道。
李云洲慌忙夹出,放在蘸料里打了个滚,这才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嗯?
肉质鲜嫩,蘸料鲜美,比太白楼做的好吃不少。
王师兄不简单啊!
李云洲看人的眼神不一样了。
“别这么看着我,你要是跟在院长身边,厨艺比我厉害。”
李云洲看向院长,满心佩服。
原来院长不仅学问高深,厨艺也是无比精湛。
“你都不知道院长的嘴有多刁!”王荐之语气幽怨。
嗯?
原来是被动学习。
“佩服。”李云洲抱了抱拳。
酒过三巡,肉下了一筐。
三人摸着肚子,美美叹息。
“放心吧!紫苏姑娘,院长已有安排。”王荐之突然说道。
没觉得诧异,李云洲知道,院长的能力深不可测。
“谢院长。”
“你不用急着道谢,我有条件的。”院长捋着胡须,慢悠悠的说道。
“呃,您老人家有什么,是学生能帮上忙的?”
“很简单,将你的外科医术传下去。”
“这……”
“怎么,不舍的?”
“那倒不是。只是学生怕没多少时间,在这担任讲师。”
“这个简单。反正这事也不着急,你先写成书,等紫苏回来再让她帮你教。有什么不懂的,到时让她单独去找你学习。”院长微笑着说道:“当然,你有空的时候,再来查漏补缺。”
“紫苏那边安全吗?”李云洲突然问道。
“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好。”
李云洲恭敬行礼,没想到一直让他头疼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月明星稀。
李云洲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还琢磨院长临别时说的话。
“此去江南,原因不重要,结果更重要。”院长语重心长。
有话不能直说,好烦!
他挠了挠头,不再琢磨。
“李大人,有人摸过来了。”黄远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
黄远本是凤仪卫的绣衣使者。在刺杀之事以后,便被安排到了李云洲身边。
当然,这是杨丽质磨了陛下两天的结果。
“这些人,终于按耐不住了。”李云洲微微一笑。
果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整天窝在家里,刺客们哪有机会。
“都杀了吧!”
黄远提着剑,隐秘的做了个手势。
远处传来一声闷哼。
耳尖的李云洲,还听到了嗤嗤的响声。
像是破了的水管,有水喷出。
当然也可能是喉管。
一名绣衣自黑暗中走出,朝黄远行了一礼,又消失在黑夜里。
“第一个。”
黄远默默数着。
随后,又是一连串的响声。
一个个绣衣过来禀报。
“第八个了。”
夜越来越黑,像是黎明前的黑暗。
黄远知道,这几个都是杂鱼,真正的高手还没出手。
绣衣使者专行暗杀之事,对付暗杀自然是得心应手。
在远处的一块大石之后,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之内人影,正小心翼翼的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此时,他的内心是震惊的。
在黄远心中,死掉的八位是杂鱼。可在黑衣人心中,这八位却是江湖中响当当的暗杀高手。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八人就像是狗一样,死的无声无息。
黑衣人心里咒骂着,还不如条狗,狗还知道叫一声。
黑衣人望着安静的黑夜,不由得萌生了退意。
他有种预感,回去不一定死,可只要敢出手,那必死无疑。
黑衣人突然觉得脖颈有些凉意,随意紧了紧领口,暗暗咒骂着:“什么鬼天气,又下雪……”
一根戒尺,轻轻点在他的脖颈,如同锋利的刀剑,缓缓的刺穿了他的脖颈,打断了他的咒骂。
白皙的手抽回戒尺,随意甩了甩血,低声叹息,“做了一晚上饭,到头来还得帮人清理垃圾。苦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