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顺国国主陆运之这个时候,算是真的骑虎难下。
他只能答应张定征积极备战。
不过,塔顺国能战士兵不过五千人,还都是打不过就跑的那种军队……他心里面着实没底气。
不过,除了海盗,还有大明的军队能够参战,这对于他来说,算的上是一个好消息。
张丁征是个商人,但因为还有皇商的身份,他不得不涉足政治。
而大明朝在南洋的力量确实没有西洋人强大。
但……
他知道该如何达成自己的目的。
两股华人的海盗势力,张丁征已经谈了很久了。
允许他们事成之后,可将家眷安排在爪洼岛上,甚至,在战争后,可以返回故土探亲。
并且,拥有在大明的合法身份,给相应的军中职位,在当地官府的协调下,重新进入家族宗谱上。
这些人大多数在大明已经变成了黑户,当年嘉靖末年剿倭寇海贼之时,形势是很紧的,为了不让官府的人查出来家族中有人存在海外背景,甚至还在当着海盗,让整个家族蒙羞,甚至影响后代人的仕途,宗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下令,将其除名……
张丁征独闯虎穴……谈了三天三夜,终于,说服了两个当家的。
并且开起了空头支票。
一个做千总,一个做游击,不仅有身份,每年还能靠战功以及截获的财物,来获取大明朝提供的武器。
大明国内,自己父亲马上就要失势,这让张丁征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他想要创造出巨额财富的前景,变得不再明朗。
这让他迫切的想要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
他不仅说服了海盗。
还说服了福建水师总陈璘。
北方的战事是越发顺遂,两个国公都已经出现了。
曾经跟随戚继光在东南作战的陈璘,心思也越发的活略。
而作为一代名将的陈麟,只能坐船在海上巡视,前两年,大明与盘踞吕宋的葡萄牙人形势紧张。
宁波水师,福建水师诸多将领,全面开战的誓师大会都开了。
在海上经常去找葡萄牙人商船的麻烦。
马上就要干起来了。
国策开始大转弯了。
杭州会谈之后。
妈的,原本的敌人成朋友了,人家枪都举起来了,人都硬起来了,朝廷派人过来,让其放下,软了……
朝廷开始扭转水师的好战思想。
人都是矛盾的。
陈麟不仅是抗倭名将,也是镇守地方的一把好手,但同样私德有亏。
万历元年年十一月,陈璘因跟随总督凌云翼征伐罗旁山瑶民有功,升为副总兵,代理东安参将事宜,不久后贼匪余孽杀死官民,陈璘奉命平定……
接连获得大胜,他飘了……大兴土木,营建寺庙,役使他的部下去干活,并且勒索他们出钱。
士兵们都被激怒了,于是发生暴乱,抢劫州县,被巡抚御史罗应鹤上奏朝廷,朝廷下诏剥夺了陈璘的官职。
不久暴乱平定,陈璘改任狼山副总兵, 不久再次被罢官……
陈璘罢官后,虽然朝廷中很多人爱惜他的才干,却不敢举荐他,在万历五年的时候,陈璘得到福建总督凌云翼保举,重新出山,开始接手扩编完成的福建水师,升为福建水师总兵。
他原本想着靠打击葡萄人来回报朝廷的再次启用,可一等又是三年。
张丁征找到了他,两人一拍即合。
自万历三年开始,明军就有了巡视南洋的传统,水师总兵携带主要战船,大部队出海每年几乎都有一次。
而这一次,陈璘想要玩把大的,当然也可以说是赌把大的。
因为他被张丁征说服了……大腿都开始长肥肉了,再不立功,福建水师总兵的位置真成了养老岗位了。
当然这不符合组织程序,若是私自开战,能够大胜,怎么样都是好的,可若是失败了,将福建积累这么多年的老本赔掉,那陈璘只能一死赎罪了……
张丁征,陈璘两个人算是互相利用。
然后,互相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陈璘觉得,人家老爹是礼部尚书,是朝廷的大学士,站在皇帝陛下最近的大臣,胜利之后,即便朝廷怪罪,人家也能帮说两句话,更何况“事实情况”是出海万里,受到了荷兰人的攻击,他们被迫还击……有些事情,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容易被人接受……
陈璘率领了福建水师的一半身家,海上航行一个多月,来帮场子了………
铅云压得海面透不过气,翻滚的墨色云层间,闪电如银蛇游走,将暗沉的天幕割裂成破碎的绸缎,这是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浪涛似千军万马奔腾,掀起水墙,在战船两侧轰然炸裂,激起漫天碎玉……
上百艘大明战船组成的大明水师舰队,如钢铁巨兽般横陈海面。
改良后的战船龙骨以百年老檀木锻造,船身覆着浸过桐油的坚韧牛皮,既能抵御火攻又不惧礁石刮擦。
每艘战船三层甲板上,青铜火炮如巨兽獠牙般森然排列,共布下七十二门红衣大炮,炮口黑洞洞地指向苍穹,仿佛随时能将天空轰出窟窿。
船舷两侧还密布着百子铳、神机箭,冷兵器时代的杀戮器械与此时刚刚流行的火器交相辉映,彰显着此时大明水师的雄浑战力……
旗舰主桅上,大明日月旗猎猎翻飞,赤色绸缎上绣着金色的太阳与银月,在风中舒展如大鹏展翅。
日月旗帜下的“陈”字帅旗更是气势磅礴,黑底绣着斗大的金字,随着海风剧烈舞动……
整支舰队绵延数里,船帆遮天蔽日,帆布相撞发出的猎猎声响,混着海浪轰鸣,宛如天神擂响的战鼓……
主战船甲板上,陈璘端坐在雕花太师椅中。
他身披鱼鳞锁子甲,甲片由精铁打制,表面经过淬火处理,泛着青幽幽的寒光,在闪电照耀下如寒星闪烁。
腰间悬着一柄螭纹鎏金剑,剑柄缠着朱红丝绦,随着海风轻轻摇晃。头盔上猩红的盔缨在风中狂舞,将他刚毅的面容衬托得愈发冷峻——浓眉下一双鹰目如炬,尽显沙场宿将的威严。
身后十二员将领身披玄色战甲,身姿如松地挺立。百名亲兵头戴铁面盔,身着锁子连环甲,手持燧发枪,在枪身上还竖着刺刀……
“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亲兵跑了过来。
“启禀陈帅,已抵外海,距爪哇岛约定海域仅十里,航海图所示方位分毫不差……”
听到通报。
陈璘缓缓起身,锁子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他大步走到船舷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岛屿轮廓,声音如洪钟般响彻甲板:“将士们!此番南征,是要让四海蛮夷知道,大明水师所至之处,皆为疆土!爪洼贼寇劫掠我商船,屠戮我子民,此仇不报,何以称我大明儿郎……”
“今日踏平爪洼,明日威震南洋!凡我大明儿郎,敢战者——”
“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甲板上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而于此同时,数百艘战船上的万余名将士同时抽出兵刃,刀光剑影在汇成银白的浪潮……
随着半空中,一声惊雷炸响,他振臂高呼:“擂鼓!进兵!”
霎时间,战鼓如雷,舰队破浪前行,朝着爪哇岛汹涌而去,激荡的浪花中,一场改写南洋格局的战争即将拉开帷幕……
当然,这个时候远在北京城的朱翊钧,是不知道这些情况的。
他坐在乾清宫中,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冯保:“你说,那个叫什么罗丝的女子,怀上了……”
“陛下,西苑的太医回报,确实怀有了龙种……”冯保赶忙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