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思愣了愣,他缓缓低下头,盯着应渊捧着自己脸的这双手狠狠看了几眼,抬手便捉住了应渊的手腕,“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应渊皱起眉头,他不再说话,松了手,将双臂背在身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后,换了一副表情,柔声说道,“既然你不想在这里多待,那咱们换个地方吧。”
“咱们?”白九思咽了口唾沫,仍然低垂着头,怯懦着说,“咱们能回去吗?”
“回去?”应渊歪头看着白九思,“回哪去?”
白九思微微摇了摇头,只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出声。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应渊皱起眉头,伸出右手食指,抬起了白九思的下巴。
他见白九思仍是低垂着眸子,既不看他也不出声,便松了手指,一把将人拉进怀中,不言不语的一甩袍袖。
白九思被吓了一跳,他实在是想不到应渊会将他搂的这样紧,以至于忘了闭眼睛。
他眼睁睁的看着时空变换,等醒了神儿时,才发现他们两个几乎贴在了一起,还挤在一个十分狭小的空间里。
“到了。”应渊拍了拍白九思的背,小声提醒,“一会儿你别说话,跟在我身边就行。”
白九思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用木板围起来的小格子,他腿边是一座白瓷摆件。
这格子十分奇怪,明明四周没有烛火,也没有窗户,可这里却有些像是阳光一样的暖黄色光亮。
还有地上的这白瓷摆件也十分奇怪,形状稀奇古怪的,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
他又瞥了两眼,实在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这样又大又白净的白瓷摆件,他只怀疑这东西是否是名家之物。
若说不是名家之物,这东西有他的小腿高,还被放在这个方方正正的木格子里,单独摆放。
可若说是名家之物,这东西怎么就这样大喇喇的放在了地上,一点儿也不珍重。
耳边“哗啦啦”一阵响,他惊慌失措的将应渊搂紧了些。
因为应渊不叫他说话,他便朝应渊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口型,“这是哪里?”
应渊挑了挑眉,不言不语的竖起耳朵听了听,直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见,方才用手推开了眼前的那扇门。
直到完全确认了那脚步声已经离开,他才松开了怀抱,拉着白九思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出来。
白九思被应渊拉着手,他走出那格子时,脚步顿了顿,回头盯着那扇打开的门看了半天,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小的门。
这门不仅小,还薄的厉害,似是用手一掰,这门板立刻就能四分五裂。
他又顺着那渐渐关上的门看了一眼格子间里的白瓷摆件,心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了。
若是名贵的瓷器,怎么也不会只用这样一扇单薄的木门来守护。
直到他被应渊松开了手,他才反应上来,这里是应渊说的另一个地方了。
应渊见白九思呆愣愣的还在回头去看,不由得开口叫他,“过来。”
“做什么?”白九思被应渊喊了这一声,他立刻回了神儿,两步走到应渊面前。
“洗手。”应渊说着话,将手放在了水龙头下。
他先洗干净了自己的手,然后抬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见额间的仙钿仍是它原本的样子,便放下心来。
借着这镜子,应渊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头发,随即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露出个笑来。
白九思看着刚才还哗哗流水的东西,随着应渊拿开手,那水也不流了。
他心下好奇,又去打量接在这东西底下的白瓷盆,可这盆中一点水也没有,他一时不知道要去哪里洗手,只好出声问道,“哪里洗手?”
“嘘~”应渊竖起手指,在口边比了个动作,他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定这里没有别人了,才开口说道,“你要看着我才行呀~”
白九思气鼓了一张脸,偏过头去,不想理人。
他一眼看见墙上挂了一溜的白瓷盆,这些盆的样子十分古怪,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稀奇东西。
转头想问应渊,可眼前的镜子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急迫的向前迈了一大步,几乎是贴在了这面镜子上,刚想说话,却被应渊皱着眉头撕了下来。
“你做什么?”应渊皱起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多脏啊,你贴在上面做什么?”
“脏?”白九思呆愣愣的看着这镜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清晰的镜子,也没有见过这样大的穿衣镜,“镜子怎么会脏?”
“这是卫生间,你说怎么不脏?”
“卫生间?”白九思又去看四周,“卫生间是什么?”
“卫生间,就是方便的地方。”
“方便的地方?”白九思仍然有些不解,“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嗯?”应渊抿唇将笑意压了下去,他用手指了指四周,“出恭的地方。”
“出恭的地方?”
白九思瞪圆了一双眼睛,这里和他记忆里凡人出恭的地方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他轻颤着唇,小声念叨,“你骗我呢吧?出恭的地方,怎么一点味道也没有?”
应渊抬眼望了望天,他觉得自己耐心即将告罄。
白九思从来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有好奇心也很正常,他是应该认真讲解才是。
可这弟弟未免有些,太没见识。
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不是这种表现,他只是站在一边,什么也不说,只是瞪大了眼睛去看。
看着别人怎么洗手,看着别人怎么用墙上的小便器,看着别人如何用小格子间里的马桶……
倒不是他想看,只是实在没有人可以问。
于是,他就那么看着,看着看着,就差点儿挨了顿揍。
想到那时候的自己,应渊不禁红了脸,他自嘲的笑了笑,将手放在了水龙头下方,轻声叫了声,“白九思。”
“什么?”白九思收回了四处打量的目光,将目光放在了应渊脸上。
“这里。”应渊朝着自己的手扬了扬下巴,示意白九思看过来。
白九思答应了声,便朝着应渊贴了过去。
只是,他没想到,应渊见他过来了,却朝一边挪了挪脚步,
白九思心中气愤,他也不去看应渊的手了,低低喊了声,“你干嘛?躲着我干嘛?”
“脏。”应渊咬牙说了这个字。
“脏?”白九思半眯起眼睛,他原身本就是水,是天下最洁净的水。
他此生最恨人说他脏,也最怕脏,于是他便恶狠狠的问道,“怎么脏了?!咱们一直在一起,你说我怎么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