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郡的守军在田地被破坏之后,就曾接到了李大山的撤退命令。
但是,那每一块地,每一条渠都是他们一锤一锄打出来的,他们自然舍不得。
百姓不肯走,士兵们也不舍,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也留了下来。
被公孙度围在城里,切断了水源。
都知道断粮可怕,但断水可是要命的。
为了取水,辽东城守军不得不夜晚偷偷摸摸的出城打水,五公里的路程却如同天堑,除第一次敌人防备心较差,被他们摸过营地之后。
后面三天,一次都没成功过,五百士兵有一半倒在了路上,有渴死的累死的,被敌人杀死的。
“小何,别睡!”
一个士兵喘着粗气,沙哑着声拖着一个人进了城,艰难转身用尽全身力量关上了城门缝。
他们拖着的战友一条腿已经不见了,此刻正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队、队长!”
“别说话!”队长一瞪,继续颤颤巍巍地给他止血包扎。
“别、别…浪费…体力…”
和辽东城里的瘫着的百姓一样,士兵们也都渴得虚脱,全凭意志撑着。
受伤的战士已经处于弥留之际,无法思考了。
队长也是强弩之末,给士兵包扎好也倒在了旁边。
黑暗之中,一个人影爬了过来。
“人呢?刚才还有动静。”
出声的人影出现,也是个士兵,他是上守岗的。
地上的两人还是没有动静,没办法了,他也是尿都尿不出来了。
只见他看看自己的手,然后握刀刃一剌,将手伸到那队长嘴唇上。
队长无意识地吧唧一下干裂的嘴唇,睁开眼睛,瞬间瞳孔一缩,这是那个才加入的铁塔民兵,身强体壮,堪比巨熊。
不过,此时无力动弹的他也只能低喊,“停下!”
岗哨士兵跑马臂膀中间圆溜溜的脑袋点点,只是又将手伸到断腿战士唇边,将血液滴在他嘴里。
“援兵,应该要来了吧?”
不知在问谁,岗哨自顾自嗦了一口自己的伤口,包扎起来。
真尼玛是个狠人,队长心脏一抽,喂别人血的事情他们都干过,但这个新兵这样的,没见过!
“快了!我相信自己的同志!”
“那好,我也相信。”岗哨声音平淡冷静。
“你这口音,河南人?怎么来辽东种地?”队长恢复了些,抿唇,想转移注意力,问道。
“嗯,陈留典韦!”铁塔般的身体传出嗡嗡的声音,
“当初宰了个狗官,就趁战乱到了幽州,后来跟着公孙瓒打乌桓,再后来,不想跟他打汉人,就在辽东落脚种地了。”
竟然是典韦,不过队长没有历史滤镜不清楚,就当故事听了,还对典韦进行了一番政审。
在知道他杀的真是滥用私权的狗官之后,还直夸好汉子。
又是两天,城里的牲畜宰完了,粪水也都沥出来喝干了。
公孙度此时发动了攻城,疯狂的喊杀声惊醒了城墙上躺着的士兵。
他们虽已极度虚弱,但见敌人攻城,还是强撑着起身抵抗。
典韦手持简陋的武器,怒吼着冲向城墙边攀爬的敌军。
他本就力大无穷,此刻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更是勇猛无比,一出手便打倒了好几个敌人。
队长也不甘示弱,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面前的长刀,抱住敌人,一口咬在了敌人脖子上。
鲜血的味道,从未如此有吸引力,没有力气的他,此时身体深处仿佛又涌出了无穷的力量。
可公孙度的士兵众多,城墙上的守军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他们也开始了拼命的打法。
挥不动刀枪,他们就仗着身上沉重的铠甲,扑到敌人身上撕咬。
玄武守军的疯狂模样,吓坏了公孙度的士兵,进攻起来有些畏手畏脚。
公孙度见此,在城下频频举剑催促。
典韦撕开一名敌人的手臂,猛喝一口血液,将他砸向又一个冲向自己的敌人。
城墙上的场面更恐怖了,玄武军这一百多个人个个都开了饮血,越打越疯。
迟迟无法攻下,公孙度气急败坏,大纛前移,再次催促。
典韦眼睛余光一眼就看到了提剑的他,怒吼一声:“你们顶住!”
然后只见他撞开身前的敌人,脚步一踏,手握战戟跃下六米高的城墙。
砰!
落地瞬间,踩死一个,战戟捅穿一个。
吼!
一声大吼,典韦将战戟连着敌人向面前横劈而出。
战戟上挣扎的拿的敌人,瞬间成为两半,前方也清空了三四米。
典韦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公孙度就冲杀过去。
“杀了他,官升三级!赏千金!”
公孙度也注意到典韦,向周围士兵疯狂怒吼,许下重赏。
“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周围的公孙度士兵疯狂冲杀过来,堵住了典韦的前路。
“杀!”
典韦也不示弱,直线冲杀过去,战戟挥舞间,无数敌军被斩首打飞。
隆隆隆!
“杀!”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战马冲锋的动静。
接着,一阵喊杀声传来,一片白光闪耀的骑兵碾压而来。
为首的骑将和身下的高头大马皆披重甲,鞍侧如同翅膀般延伸出三层流线型弯刀,骑将手握画戟,带领着铁索连环的骑兵如猛虎般冲击而来。
是吕布,带着重甲骑兵来救援了。
他到了渔阳,才知道辽东城的士兵没有撤退,当即向派兵李大山汇报,并带军前来救援,总算赶上了。
公孙度的军队没想到真有人来救这百十个兵,转身看到全副武装的重骑兵冲来,腿已经开始软了。
“援军到了!”
“同志们!”
“杀!”
城墙上的玄武军看到援军到来,再度涌出力气,将敌人打回城墙边上。
敌方阵脚大乱,典韦趁乱杀向前去,离公孙度只有两百来米了。
啊啊啊啊!
吕布撞进了公孙度的战阵中,惨嚎响起,碎肉断骨横飞,河西战场上的一幕重演。
公孙度的幸存士兵被吓得呆立当场,手中兵器掉落,但吕布冲锋路径上的人马,不管反不反抗,都只能被抹去。
公孙度也看到了直冲大纛的吕布和他背后的军阵,瞬间头皮发麻,从脚板心冷到头发尖。
跑!
他仅剩的念头。
纵马撞开挡路的步兵,公孙度和他的亲卫向侧面逃去,典韦一看他跑了,换个方向也追了过去。
吕布就没办法了,重骑冲锋起来只能直走,最多缓减速转大弯,除非想死,不然没人会转急弯。
公孙度都跑了,扛大纛的士兵旗杆一扔,也跑。
大纛一倒,公孙度的军队彻底完了,开始胡乱逃窜。
典韦最终还是没追上公孙度,只斩杀了断后的将领阳仪,吕布的骑兵也没法追杀剩余溃兵。
好在辽东城保住了,士兵们欢呼雀跃,疲惫与伤痛仿佛都在这一刻消散。
吕布见了守城队长之后赶紧让手下将士分出五百人卸甲去取水,和军粮一起给城里百姓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