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李争站在阵法中央,看着眼前这堪称艺术品的杰作,眼中闪烁着疲惫,却更有难以抑制的自豪。
虚拟系统推演出的三阶下品阵法技艺!
集攻、防、困、幻、隐匿于一体!
是全面集合!
世间阵法师究其一生,都只钻研一道,或攻伐,或防御,或控制,或辅助……
能如他这般,多道兼修,且融会贯通者,凤毛麟角!
每一个,都在修仙史上留下了赫赫威名!
他李争,只要不陨落,迟早,也会在这天元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或许,他还会站的更高,刻下更深的印记。
感受着阵法中不停运转传来的厚重安全感。
李争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下。
意气风发,不能完全形容他的状态。
起码在面对那个疑似唐元信师尊的金丹真人不至于一定要依靠葛丰庇护。
至于孙儒。
李争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硬碰硬,暂时还不行。但只要毛球能解决体内的隐患……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只要给他时间,他终将超越!
现在他也不想放什么狠话,时间会证明一切。
……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外面的天光微亮,带着清晨的凉意。
李争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床榻边的玉漱。
她已穿戴整齐,只是发髻稍显凌乱,眼底带着未散的忧色。
“你就在这里乖乖等我,哪都不要去。”出门之前,李争严肃交代。
玉漱郑重点头,抿着下唇,俏脸紧绷。
李争见她这般模样,心头微微软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触感微凉。
他挤出一个尽量轻松的笑容:“放轻松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我会回来的。”
玉漱的身体依旧紧绷,睫毛颤了颤,终究没有说话。
只是深深的望着他,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李争不再多言,转身,迈步出门。
“咔哒。”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玉漱猛的冲到门边,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可惜客栈的隔音效果不错,外面的半点声响都无法顺着门缝透入。
她没有哭泣,哭泣解决不了问题。
实力弱小的她再怎么努力,在众多金丹真人面前,甚至还有冥神主宰面前,都只是一只蝼蚁。
听他的话,不给他添乱,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不自作主张,暗自加油。
“只是,你要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她喃喃低语,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决绝。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在李争身上,她感受到了难得的关爱。
前半生的寒冷,这段时间早已被李争温暖暖化。
她的生命,已经不单单属于她自己。
……
街道上,行人渐多,坊市开始苏醒。
人潮涌动,愈发热闹。
李争穿行在人流中,步履沉稳,神色平静。
灵识如水银泻地般铺开,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没有窥探的目光,没有若有若无的恶意锁定。
李争心中一动。
“看来,那唐元信的师尊到底还是选择了孙儒那一边。”
“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孙儒的布置。”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要做的就是阻止仪轨,打破阵法。
剩下的,各由天命。
前方,元阳驻地那高大的围墙和气派的门楼已然在望。
李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各种情绪,眼神恢复古井无波。
他抬脚,径直踏入那敞开的大门。
轰——!
震耳欲聋的声浪瞬间将他淹没。
决赛之日,人潮汹涌,看台上座无虚席。
各种叫好声、议论声、法力碰撞的余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李争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眼底深处,一点灵光悄然亮起。
真妄之瞳,开!
刹那间,眼前的世界陡然变幻。
原本熙攘的人群中,无数条或明或暗、猩红如血的细线凭空浮现,密密麻麻。
李争心中一凛。
果然!
到了最后一天,孙儒亮出了底牌。
孙儒的布置,绝非孤例。
自己,不过是这盘大棋上,被推到明面上的诸多棋子之一!
他收敛心神,一步步走向中央那座孤零零的高台。
与下方看台的热闹喧嚣形成鲜明对比,高台之上,显得格外空旷、寂寥。
足以容纳千人的高台。
十尊古朴的丹炉,十张样式简单的木桌,间隔着遥遥相对。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零零散散的,已经到场了两人。
其中一人,李争也认识,正是程良。
程良也看到了李争,目光交汇,他微微颔首,露出一丝友善的笑意。
好在,两人身上并没有那股熟悉的猩红血线。
李争注意到,程良身上,干干净净,没有那种令人不安的猩红血线。
他对程良观感复杂,但也点头回礼。
今日之后,生死难料。
只要不是冥神主宰的走狗,便值得一份基本的尊重。
时间渐渐推移,人影陆续登上高台。
苏夜也到了,她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冲李争俏皮地眨了眨眼。
李争扯了扯嘴角,回以一个同样的微笑。
不多时,随着红衣女子穆红英到场,十位决赛丹师,尽数到齐。
铛——
一声悠远而肃穆的钟鸣,压下了全场的喧嚣。
接着,葛丰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
“决赛,开始!
今日炼制丹药——月髓丹!
规矩照旧,前三甲,可向丹盟与元阳宗,任选一件二阶灵物。
时限四个时辰,开始”
葛丰今日换上了一件崭新的天蓝色长袍,袖口和领口绣着银色云纹,负手立于高台边缘,自有一股宗师气度。
他目光扫过场中,尤其在李争身上,似乎多停留了半息。
“只希望,你是个好人。”李争心中默念一句,目光转向高台两侧。
两队弟子鱼贯而入,分别是丹盟和元阳宗的内门弟子,负责分发材料,维持秩序。
看他们的服饰和修为,皆是精锐,远非前两日那些临时凑数的可比。
这回,决赛,再也没有稀奇古怪的存在。
李争心中忽地一动。
是了!难怪孙儒昨日要那般大张旗鼓、甚至亲自到客栈来找自己!
这最后的十人里,恐怕只有自己,是被打上了“冥神主宰”标签的棋子!
而孙儒需要一个足够显眼、又能精准引爆混乱的棋子……自己这“被蛊惑者”的身份,简直是量身定做!
他的作用,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关键!
否则,堂堂金丹真人,何须如此纡尊降贵?
再看下方,真妄之瞳视野里,汇入底下猩红星盘的棕色丝线要少了大半,远不如前两日那般密集。
李争的目光,再次若有若无的扫过葛丰。
如果说,谁能促使这般举动,只有同为举办方之一的葛丰最有能力。
就是不知道葛丰他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无意中扰乱了孙儒的计划,但又无意中波及了自己。
对于葛丰,李争倒没有那么愤怒。
只是觉得阴差阳错,世间之理,难堪其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