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勍看着万俟萍直叹气。
“阿惠，让你见笑了，我这大女儿性格跳脱，等过些时日，我就给她寻个老师，好好教教她。”
姑姑将小太子给身后的侍女，怜爱的揉着他们的脑袋。
阿萍的视线，一直在小太子身上，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个小堂弟。
“阿萍的性格多好，和当初的嫂嫂很像，阿芜也很乖巧。”
“初次见面，我是你们的姑姑……喏……这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
姑姑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接过两个盒子，一人递给他们一个。
“姑姑好。”
“姑姑好。”
她们的姑姑看着她们露出和和太阳一样温暖的笑。
其实那会儿万俟芜年纪太小，她看不懂姑姑明明笑着，眉眼间却有化不开的愁容。
不懂一路扶持，相濡以沫的少年夫妻，为什么会在生完孩子之后，毅然决然的回了云暮城。
姑姑问她们。
“小阿萍，小阿芜，收了姑姑的礼物，那姑姑就要住在你们家了！”
万俟芜看着礼物盒，郑重的点点头。
万俟萍则是看着侍女手中圆嘟嘟可可爱爱粉雕玉琢的金疙瘩。
圆溜溜的眼睛一转。
“姑姑，那弟弟也会住在我们家么？”
姑姑点点头。
“当然了，他是我的孩子，理应随我在一起。”
他们的姑姑，就这样留了下来。
万俟芜看着万俟萍的模样，瘪了瘪嘴。
她心中在为这个小金疙瘩祈祷，希望他身子骨结实些，偏要别被阿萍玩坏了。
就这样，姑姑和金疙瘩弟弟在他们家住了下来。
姑姑是除了阿娘之外，万俟芜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那时候的金疙瘩才一岁，刚刚是学爬学走的年纪。
私下里，她抓着万俟萍，嘱咐道：“那是姑姑的孩子，阿萍，还是西启的太子，你别给玩伤了。”
万俟萍厌烦的朝着她摆摆手。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古板妹妹。”
“再说了怕什么？老古板说了，万事有他给我们姐妹顶着，你怕什么？”
“阿萍，万一哪天，是阿爹挡不住的呢？”
万俟萍拍了拍她的肩膀。
“说你小古板你不信，你看啊，槐州，我们家最大吧，咱爹，老古板通阴魂哎， 那在槐州也是独一份的，更别说云暮城了。”
她继续说道。
“我是小孩，能闯下什么老头摆平不了的祸事？”
彼时的小太子，才刚刚会走路，万俟萍每天的趣事就是逗弄她。
姑姑来了之后，她们的娘亲心情好了不少，连身体都利落了不少。
难得的气候好，姑姑带着娘亲一起出了门。
也就在这时，出事了。
金疙瘩掉在了水里。
还好万俟芜眼疾手快，拽住了西启的金疙瘩，还好，还好。
这小池塘本就是修建来给她们姐妹俩玩的。
水很浅，只到她们的脚踝。
可还是给金疙瘩吓着了，不断的哭闹，她怎么哄都哄不好。
万俟萍也慌了，小金疙瘩可是她带出来的。
万俟芜眼眶瞬间红了，有些无措，她虽然年纪小，但也明白。
小金疙瘩要是真在他们万俟家出了什么事，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万俟勍。
万俟芜从小就在书上看到过什么三堂会审。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和万俟萍也会有这种待遇。
万俟萍雄赳赳气昂昂的仰着头。
“阿爹阿娘，这是做什么，是我带弟弟出去玩的，怪她们干什么。”
万俟萍指着她身后乌泱泱跪成一片的小丫鬟。
忍不住瘪嘴。
万俟芜抬头看过去，她爹的眉头都快拧成川字了。
“万俟萍，你长本事了，我们防来防去，倒是你成了最后的威胁了。”
万俟芜知道，他们的家不一般，从她长大到现在没有进过一个贼，没有丢过一件东西。
所有才敢放心的将小金疙瘩留在万俟府。
她忍不住看向娘亲。
向来温和的娘亲也皱着脸看着她们。
她再看向姑姑，姑姑怀中抱着的金疙瘩已经停止哭声了。
姑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看她们也没有怒气。
她有些紧张看着万俟萍。
忍不住勾住了她的手指。
她声音很低，甚至有点轻轻的颤抖。
“阿萍……”
她刚刚说完，万俟萍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三人。
那一次，她们姐妹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万俟勍打，手都被打红了。
夜晚。
她和万俟萍窝在被子中。
万俟萍还在抱怨。
“爹爹从来没有打过我们，他打我就算了，为什么打你啊，呜呜呜……我的手心。”
“明明是我把他带出去的，一个小孩子闷在房间干什么，这么热的天人都闷臭了……呜呜呜。”
“就算玩玩水又怎么样嘛，呜呜呜……为什么打人啊。”
“阿芜，你疼不疼啊！”
“老老板还说我闯什么祸都会护着我，骗子，大骗子。”
“阿芜，呜呜呜……你疼不疼啊，我去给你找点药。”
万俟芜捂着被打肿起来的手心，泪眼朦胧的看着万俟萍。
其实她很疼的。
从她懂事开始，阿爹别说打她，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阿爹虽然头疼她们姐妹，但逢外人都会说，万俟家得了她们姐妹。
是他万俟勍的人生一大幸事。
阿爹只要出门，回来必带礼物。
但是她不敢哭，她也知道，这次是做错了，若是小金疙瘩在他们家出事了。
万俟全族或许都要受劫难。
她看着万俟萍小小的身影从床上艰难的爬下来。
在房间摸索了好久之后，才掏出药仔细的给她擦手上的伤。
万俟芜看着那药的位置，自然知道，那是他们的父亲特意放下来的。
冰冰凉凉的药抹在掌心，火辣辣的掌心终于舒适了一点。
一滴眼泪落在她的掌心。
万俟萍朝着她的掌心吹了吹。
哑着声音说道：“阿芜，对不起。”
她伸出智能的手，轻轻抚摸万俟萍的头发。
“阿萍，你永远不必给我道歉。”
“我们是姐妹，生命诞生的初始就链接在一起，阿萍永远不用给阿芜道歉。”
万俟萍终于露出笑脸，肥嘟嘟的小手伸了出来。
“那我们约定，阿萍永远不用给阿芜道歉。”
“阿芜也一样，不管阿芜做什么，姐姐都在你身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