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什么时候说得呢。
好像就在不久前，两月还是三月？
那时候的云暮城还没有被大雪覆盖。
时不时还能传来桂花的香味。
人都说秋是炙热的三伏天。
可云暮城不一样，秋对它来说，只有一个词！
秋高气爽。
有桂花，有枫叶，有秋菊！
有一次季无显带着她们姐妹一起出门采风。
但是她们姐妹贪玩，非要在戏楼看唱戏，然后赖在戏楼不愿意走。
好巧不巧的，就看见了一出美人被恶霸欺辱的戏码。
那唱曲的是一个同她们姐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彼时她们年纪小不懂，加上府上没有嬷嬷教。
她们不知道女孩子经历了什么，但是看她衣衫褴褛的从房间中哭着跑出来。
满身是伤，胳膊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
周围都是嬉笑的人群。
她们大概能懂，她都经历了什么。
姐妹俩挡住了众人的目光，解下披风给她系上。
可少女看了一眼在外嬉笑的众人，还有紧跟而来的恶霸。
那恶霸万俟萍多有耳闻，不是云暮城之人，是槐州周家二公子。
这更巧了，兄弟俩果然都不是好人，都是好色之徒。
万俟萍长鞭一甩，冷冷的说了一句。
“滚……”
那鞭子险些，险些抽在周二公子身上，他跳着脚指着万俟萍。
“你你你……你敢拦下本公子，来人来人……这小妞别致，抓来给本公子玩玩。”
“这身段，这小模样……滋滋……”
见到万俟萍的脸后，周二公子的害怕瞬间被美色蛊惑。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的人来，亦没有等到他的话说完。
季无显就已经出现在她们身前。
季无显的声音依旧温柔，却隐隐透着阴寒，让人害怕。
“公子，不妨你再说一遍，你想做甚？”
周二公子退后一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被欺辱的少女看了一圈后，自嘲一笑突然间发了狠的往楼上跑。
决绝又崩溃。
万俟萍看了一眼后，连忙说道：“季老师，这里交给你了，阿芜我们跟上去看看。”
“好。”万俟芜回头看了后，跟上了万俟萍的脚步。
少女爬到了楼顶，准备一跃而下。
是万俟萍的长鞭勒住了她的腰部。
“活着那么好，为什么要寻死？”
可未经她人的苦楚，她又怎会知道她人心中的痛处。
她们安宁又顺遂的一生中，没有经历过苦楚。
就连生病了，喝最苦的药，也会有蜜饯伴随。
这世间，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
那女子留下两行血泪，嗤笑一声。
“你们不是我，岂会懂我心中痛处？”
“清名尽毁，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这天下怎么会有我的容身之地？不如一死了之！”
这话万俟萍和万俟芜都接不上，她只能说：“怎么会呢，女子活着又不是只是为了清名而活，你可以有许多种活法啊。”
“可以种自己最喜欢的花，可以吃喜爱的食物，看喜欢的风景。”
万俟萍话还没有说完，女子突然间变成的疯笑。
仿佛在笑万俟萍的无知。
一声大过一声。
“种花？我们这种人的出身，怎么能比得上你们这些世家小姐？高高在上，为所欲欲。”
“我们这些人，血脉低贱，生来就不配拥有鲜花，食物，生来就是低贱之人，你现在和我谈养花？”
“是我该笑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小姐呢，还是该自嘲，种花，我现在一闭上眼，就想到那恶心的人在我身上肆虐。”
“你若要救我，为何不早点救？现在又在装什么好人？”
戏楼下，有人指指点点。
万俟萍脸色绯红，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让少女死。
她做不到看见生命在眼前消失。
万俟萍和万俟芜对视一眼，少女全然没有求生的欲望。
不管她们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万俟萍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道：“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也无法选择自己的血脉，但是能选择未来的生活。”
“你可以选择未来好好活着。”
“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自己最喜欢的事。”
固然有很多人身不由己，可万俟萍还是不理解。
为何人会没有求生的欲望。
等到她明白的那天，已为时已晚。
少女在不断的撕扯长鞭，她不想活。
更不想被万俟萍所救。
突然，一道力道从万俟萍的身后而来，覆上她的手腕，长鞭带力，少女直接被带上来了。
万俟萍怎么都拉不上来的人。
季无显只需要轻轻一带，连人带鞭都到了地面上。
少女还想动。
季无显清冷的声音传来。
“人在这里，想做什么随便，有事我担着就行。”
他侧了侧身，身后是被捆绑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周家二公子。
他惊恐的睁大瞳孔，全身都在颤抖。
……
万俟萍甩了甩脑袋。
将之前的事情从脑袋中甩出去。
她有些好奇的问道：“可那些话我不是对你说的来着。”
“我知道，不过被我听了，就是对我说的。”季无显坐在原地打坐。
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万俟萍。
刚刚好对上万俟萍的眼神，可是洞中太黑，万俟萍看着不见他的神色。
知道他在打坐恢复，也没有打扰他。
借着梨花的微光去看季无显，万俟萍发现，季无显多了许多生机。
多了许多活人的气息。
不再像原来那般，高高在上。
现在的季无显可以触碰。
她也说不清原来的季无显是什么样的，但是不管什么样的。
她都喜欢。
“阿萍，看我做什么？不饿了？”
万俟萍揉了揉肚子：“饿，可是我们出不去，林蛙也没有了。”
“阿萍，过来，还有一法。”
“什么办法？”万俟萍依偎在她旁边，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他。
又像是在蛊惑他。
季无显的喉咙滚动，将到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他道：“花草树木最喜爱大地灵力，我教你怎么吸取大地灵力。”
“季无显，你不是人么？怎么会知道妖的修习功法？而且我是个半妖，能不能有用啊？”
“试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