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留下来吗?”
贺祁说这话的时候,用着极其不符合他的小心翼翼。
以往总是缺席的贺祁,给人不怒自威和不敢探索的神秘威严,总觉得他是一个很靠谱很高冷,但又格外有实力的人。
然而再厉害的他,见到了顾越昭,仍旧是没有半点法子。
时机正好,沈惜夭蹦蹦跳跳的从楼梯间窜了出来。
“好呀,好呀!我的房子就是房间多,随便多少人都可以住下,就是要付厨师的费用,不然他一个人做我们这么多的人的饭,可不是一般的辛苦哦!”
她叉着腰,站在上面笑颜如花。
早就知道他们在偷听的贺祁完全不介意的笑着点头:“我付双倍。”
顾越昭倒是没有打断,似乎是默认了。
见状,沈惜夭连忙对邹隙摆摆手:“快,带他去他的房间,就昭昭隔壁那间吧,是唯一一个收拾干净的,原本我打算放实验器材呢,现在便宜他啦!”
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但谁都没有拆穿沈惜夭。
等他俩忙活去了,姜眠便也扶着栏杆慢慢走下来。
她看人的眼神,总是很温柔。
此时,她的目光就落在顾越昭身上:“昭昭明天跟我们一块去散散心吧,刚好贺祁的加入让我们成了六个人,成双成对,入座就餐还是买票游玩都方便。”
顾越昭回过头,柔和的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答应姜眠,也是给贺祁一个表现得机会。
贺祁哪能看不出来,当即就来劲了。
“姜眠,你们计划明天去哪里?”
姜眠笑而不语,看了一眼顾越昭便背着手上楼去了。
云里雾里的贺祁没法追上去问,便把目光落在了顾越昭身上:“昭昭,只要是和你一块出去,我去哪都可以。”
话是好听的,但看不出顾越昭的喜怒,表情平淡如水,只是嗯了一下做回复。
她跟贺祁简单说了两句早些休息的话,便上楼了。
她前脚刚走,沈惜夭就趴在二楼对着贺祁喊起来。
“回去睡觉了,不要待在我家客厅不动!”
贺祁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总是风风火火的,不过,不失为一个好助攻。
那一晚,三个姑娘是一个房间,三个男生也是一个房间。
氛围倒是截然不同。
女孩儿的房间里热闹又温馨,有说有笑持续到了凌晨一两点才逐渐安静,她们的欢喜隔着墙传入了男生们的房间,把他们沉闷的屋子染的有了几分颜色。
邹隙看着另外两位大佬,一个政界,一个商界,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羽毛球冠军,说实话压力很大。
他想找话题,但没找着,便拉了拉被子打算睡觉。
平时温矜怀是绝对不会熬夜的,唯独今晚睡得晚,倒也很新奇,他并没有觉得疲惫,反而因为和姜眠接触误会而心情畅快。
倒是苦了贺祁,另外两个人都睡着了他还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脑子里想的事情越多,他就越精神。
就这样,他一个人失眠到了天亮。
第二天。
暮色中的塞纳河浮动着蜜糖般的光斑,三对情人坐在游船顶层,各自描绘着他们不一样的三种感情。
沈惜夭戳着盘子里的鹅肝酱:“法国人真奇怪,这么腻的东西还要配甜酒,明明分开两个都好吃。”
“记得以前训练的时候,早上是不让吃这些的。”邹隙顺手刮走沈惜夭嫌弃的食物塞进嘴里:“不过你这个小吃货还知道挑食?我上次给你做的东坡肉,你可是全部都吃完了,盘子都干净了!”
“那叫资源共享!”她突然按住他后颈,沾着酱汁的手指猛蹭他的下巴,故意给他摸了一圈胡子出来,“这样才叫浪费。”
细碎笑闹声里,姜眠被他们俩的温情感染了,情不自禁的看着身侧的温矜怀。
温矜怀正在帮她切牛排,动作优雅得像在做弹钢琴似的,酥皮碎屑都没掉下一颗,他手里的活总是万无一失。
不知怎的,姜眠看了一眼他的手机。
屏幕是自己的照片,时间是现在,一切都那么美好。
“昨晚休息好了吗?”姜眠指腹无意识的抚摸着桌布,似乎有些拘谨。
可能因为刚和好,总是有些不自在的情绪在作祟。
温矜怀浅笑着按住她不断有小动作的手,就像安抚她躁动的心一样:“睡得非常好,梦里是你。”
姜眠羞涩的撇过头,生怕别人看自己的捂住半张脸。
河岸梧桐树的阴影如泼墨般浓重。
邹隙的相机镜头缩进长焦,焦点永远是他的沈惜夭。
在一旁观望的姜眠正准备过去指导一二,忽然无意间看见了温矜怀屏幕浮现出的一个微信联系人。
佐伊先生。
伊萨辛的父亲。
温矜怀当然注意到了姜眠的目光,光明正大的划开了微信界面。
输入框里打出一句话。
“我此刻正在陪我的妻子,佐伊先生如果有事可以先联系萧铭,我事后会第一时间回复的。”
这种回复,让姜眠持续良久的安心。
突然,沈惜夭的丝巾被风吹到河里,惊呼了一声,把大家的视线引了过去。
邹隙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栏杆:“夭夭的丝巾啊!”
“小心啊,你这个笨蛋!”沈惜夭拽着他腰带尖吼。
乱遭中,船尾的顾越昭忍不住露出笑容。
而站在一旁的贺祁,目光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她。
舍不得,也无法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