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伙?”
梅洛讲完那晚的事,病房里几人瞬间齐刷刷看向越公子。
王种更是火冒三丈,一步冲上前揪住他衣领,怒声道:
“我就说这事跟你脱不了干系!你把梅先生带走,自己倒毫发无损,肯定是早计划好的——把人手藏在外头,自己躲在里面换你的破宝贝!说,那些人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他显然气昏了头,额角青筋突突跳,听见“同伙”二字就认定是越公子搞的鬼。
越公子又惊又怒,猛地拍开他的手:
“你给我放开!你这憨货!我越公子在揶岛混了这么多年,用得着玩这种阴招?”
在揶岛没人敢这么薅他衣领,可对方是梅洛的兄弟,他只能强压怒火,脖子梗得笔直催着放手。
但王种不管不顾,认定了是他安排的人,不仅没松劲,反而手臂一用力,竟要把越公子提起来:
“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别怪我不讲情面!”
“王种,放开越公子,不是他安排的人。”
梅洛见王种眼睛都红了,连忙轻声喝斥。
他心里清楚不是越公子干的,只是还没查清是谁,没法细说。
王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指节仍咔咔响,撂下狠话:
“姓越的,要是查出这些人和你有关,种爷饶不了你!别说是欢场一哥,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敢跟你拼命!”
这就是王种的性子,平时大大咧咧,遇事却不管不顾,天不怕地不怕,说完还狠狠瞪了越公子一眼,胸口仍剧烈起伏。
越公子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黑着脸走到病床边,指了指王种对梅洛说:
“梅兄弟,你这兄弟是个莽夫吧?吃饭能吃一桶,脑子却空空如也……”
他又瞪了眼旁边的吴小谣,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这个,长得贼眉鼠眼,却半点小偷的精明都没有!这两天天天追着我问,是谁打了你、那晚发生了什么。我说不上来,就说我是凶手,还要砸我的店…….”
梅洛昏迷时没法开口,吴小谣他们急得没办法,只能去逼问越公子。
此时越公子又气又无奈:
“是,你是我带去的,但这俩蠢货就不想想,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真是的,幸亏你醒了,要不然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不好意思越公子,他们也是心急,见我昏迷不醒,没办法才问你……”
梅洛连忙撑着坐起来,向他表示歉意。
吴小谣本来就不服气,被当众说“贼眉鼠眼”,立刻梗着脖子反驳:
“就是,你带梅先生去的,我们不问你问谁呀?而且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做为椰岛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查不出是谁干的,你是不是有意包庇?”
越公子闻言,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指着他俩骂:
“蠢货,都是蠢货,两个大傻逼……”
吴小谣脖子又是一梗,还想往下说,梅洛连忙打断道:
“吴大哥,别说了,这事跟越公子没关系。”接着他掀开被子,挣扎着想坐得更直一些,冰姐和阿红连忙托住他的后背,垫上一个软枕头:
“你慢点,别再扯着伤口了。”
梅洛喘了口气,目光扫过病房里的几人,最后落在越公子身上:
“越公子,别往心里去,他们也是关心则乱。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同伙是谁,就当晚的情况来看,有可能是吴晚秋,也有可能是钟离,所以麻烦越公子帮我办两件事……”
“谁是吴晚秋?谁又是钟离?我马上去找他们!”
吴小谣没等他说完就焦急地打断,手已经插进兜里。
在他心里,只要和这事沾边的,都不能放过。
梅洛看着他和王种,缓缓解释:
“就是上次去兰城班车上的那个假孕妇,她那晚卖的,就是在车上骗到手的那块黄翡。而买家叫钟离,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中年人,左手无名指上有道疤……”
“是她!那现在她在哪?”
刚才梅洛只说半路上遇到七八个大汉,王种就直接薅了衣领,现在一听是那个假孕妇,急得往前凑了两步追问。
梅洛摇头,语气沉了些:
“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问过会所的保安,才知道她那晚也是跟的别人来的。”
他转向越公子,继续说:“所以麻烦越公子帮我去问问杨老板,吴晚秋到底是跟谁来的;另外,查一下钟离他们那天坐的车是谁的。”
因为钟离没有邀请函,是跟他们一起进的会场,所以只能从他的车查起;
而吴晚秋跟谁来的,杨老板那里肯定有登记。
越公子听了,挑眉沉思了一会,手指在掌心轻轻敲着:
“好,我马上去查。不过这事我觉得和那女的没关系。”
“为什么?”梅洛问。
越公子看着宁姨她们四个女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能害梅兄弟,那就是男人。”
说完,他朝门外走去,刚走几步又突然回头,走到花爷身边,掏出一串沉甸甸的钥匙递给他:
“我看你还算是个正常人。现在你们人多,没找到那帮人之前不能住酒店,这是我大同路3号房子的钥匙,离这里不远,三层楼十几间房,你们先住那,照顾梅兄弟也方便,相互有个照应。”
难得有人夸自己,花爷立刻得意一笑,双手接过钥匙:
“谢谢越公子!”
越公子又瞪了一眼王种,才大步流星地走出病房。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梅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这越公子,倒真有几分大哥的风范。
曹伯他们走了,越公子也走了,病房里一下子空了不少。
梅洛看着剩下的几人,突然问:
“我昏迷这段时间,没有陌生人来医院吗?”
他有种预感,那些人既然认定他是同伙,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没有。”吴小谣摇摇头,
“有也不怕!”王种攥着拳头,义愤填膺道:
“种爷我早就备好了家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这就有些奇怪了。
梅洛心里犯嘀咕。
突然想起一个人,连忙问吴小谣:
“光头呢?怎么没见他?”
那天早上他们是一起出门的,光头说去找阿南联络小刀会的人,以他的性子,知道自己出事了,肯定比谁都急。
“他去叫人打听那些人的消息了,昨晚在医院守到后半夜,天不亮就出去了。”
吴小谣答说。
梅洛点点头,自己现在出不去,只能靠他们了。
他定了定神,看着大家吩咐:
“你们先去越公子的房子里休息吧,留一个人在医院就行。这段时间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分开走动,我估计事情还没完。”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他们都守了一天一夜,再熬下去谁都扛不住。
“我们不困……”
几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却依旧坚持。
这时,之前那个女医生端着药盘走了进来,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扫了一眼病房里的人说:
“你们留一个人照顾他就行了,病人需要休息。这么多人在里面吵吵闹闹,对他的病情无益,而且医院有规定,晚上只能留一个陪护。”
“我留下,你们回去吧。”
冰姐立刻上前一步,语气坚定。
阿红也站起身,嘴里依依啊啊地比划着,手紧紧拉着梅洛的袖子,意思是她也要留下。
许红婉刚想开口说自己也留下,女医生扫了她们一眼,直接摆手:
“不行。病人行动不方便,需要男的照顾,你们几个姑娘家家的,扶他下床都费劲。”
她这话大家都懂——上厕所要人扶,女人确实不方便。
冰姐一听,立刻说道: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是他姐,以前也干过护工,知道怎么照顾病人。而且我跟阿红有五年没见我弟了,有好多话要说,医生,你就让我们俩留下吧。”
女医生愣了愣,看向梅洛,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便松了口:
“那行吧,但不要和病人说太多话,伤口刚缝合好,说话多了容易裂开。还有这里的药要趁热喝……”
她把几种药的用法用量仔细介绍完,又催着剩余的人离开。
许红婉还想开口,宁姨一把拉过她的手腕:
“走吧婉儿,我们明早再过来。”
许红婉这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宁姨往外走,走两步还回头看一眼梅洛。
看着她们的背影,梅洛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尤其是对宁姨。
从他醒来到现在,总觉得她眼神怪怪的,而且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沉思。
吴小谣他们也跟着往外走,临走时,他拍了拍梅洛的肩膀,并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放心吧,我都会安排好的。
阿波走在最后,刚到门口突然转身,快步走到梅洛跟前,微微弯腰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了几句。
梅洛的眼神慢慢凝住,手指悄悄攥紧了床单,但脸上什么表情都没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