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回来了。”
二姨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响亮。
听到这声呼喊,四姨太在屋内也急忙轻声安抚着啼哭不止的婴儿,希望能让他尽快安静下来入睡。
林恩典心中一紧,他知道四姨太刚刚经历了生产的痛苦,此刻最需要的是他的陪伴和关心。
然而,由于钱庄来了大货,他甚至来不及顾及刚刚生产完的妻子,便匆匆忙忙地赶往了钱庄。
“见过大少爷。”
二姨太的丫鬟莲儿见到大少爷走进来,赶忙躬身行礼,轻声问道安。
大少爷微微颔首,表示回应,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二姨太身上,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二姨太连忙解释道:“回大少爷的话,八公子好像不肯喝奶妈的奶,一直啼哭不止。妾身放心不下,所以就过来看看。”
她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大少爷听后,眉头微皱,关切地问道:“那八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可曾派人去请五少爷看过?”二姨太摇了摇头,回答道:“还未曾去请请五少爷,妾身本想先看看情况,若实在不好,再去派人去请五少爷也不迟。”
大少爷点了点头,心中稍安,接着他看向二姨太,嘱咐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照看。”
二姨太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对自己的丫鬟莲儿说:“莲儿,我们回西照居吧。”
莲儿乖巧地应了一声,便搀扶着二姨太缓缓走出了冬暖阁。
大少爷目送着她们离去,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转身快步走进了四姨太的厢房。
说来也怪,那一直哭闹不休的八公子,在听到二姨太说“大少爷回来”后,竟然像是听懂了一般,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那鲜红色的小嘴原本嘟得高高的,此刻却慢慢松开,不再啜喏。
看到儿子终于停止了啼哭,四姨太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抬起头,目光恰好与刚刚踏进厢房的大少爷交汇。
四姨太连忙向大少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以免惊动刚刚安静下来的八公子。
大少爷心领神会,他立刻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当他看到八公子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
大少爷温柔地揽住四姨太的肩膀,轻声说道:“对不起,英儿。钱庄突然出了点事情,我实在没办法,只能立刻赶过去处理。”
他的声音充满了歉意,对自己没能陪在四姨太身边感到十分自责。
四姨太微微一笑,安慰道:“没关系的,我知道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只是我一直担心着钱庄那边的情况,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她顿了顿,接着问道:“我正想问你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这年头,外头的生意都不太好做,好多人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在这种时候,哪还有什么大货呢?”
自从大少爷离开后,刚生产完的四姨太就一直心系钱庄的状况。
她躺在床上,虽然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但心思却完全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时刻挂念着钱庄的生意。
她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希望能尽快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知道采和金行吗?”
林恩典轻声问道,他的目光落在四姨太身上,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这些年来,林家与陈家之间的生意往来已经逐渐减少,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断绝。
因此,林恩典对陈家的了解也相对有限。
四姨太显然对采和金行并不陌生,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采和金行?您是说在城南的永合大街上的那间采和金行吗?”
四姨太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
听到四姨太说出了采和金行的确切位置,林恩典心中的疑虑就更重了些。
他点了点头,继续疑惑地说道:“正是那家金行。你怎么会知道它呢?”
四姨太微微一笑,解释道:“去年,秀雄订亲的时候,我爹爹便是在采和金行为秀雄的未婚妻订的四金。”
林恩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想起了去年吴秀雄订婚的事情,当时确实听说过四姨太的父亲为他们订了四金,但他并没有过多关注是在哪家金行订的。
“那家金行怎么了?”
四姨太见丈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问道。
“今天,采和金行的头家,陈宏远来钱庄贷款了。”
说话间,他顺手将外套脱了下来,随意地扔在一旁的沙发上。
站在旁边的梅香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件黑色的长外套。
她轻轻抖落上面的灰尘,然后仔细地将其抚平,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
最后,梅香将外套挂在门厅的衣帽钩上,确保它不会滑落。
“金行来贷款?”
四姨太的眉头微皱,满脸狐疑地看着林恩典,似乎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意外。
林恩典点了点头,解释道:“没错,来的人是陈宏远,也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陈美林的哥哥。”
听到“陈美林”这个名字,四姨太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她当然记得这个名字,因为大少爷曾经向她坦白过与陈美林之间的过往。
“哦,陈美林……”
四姨太若有所思地念叨着,“就是大少爷您的那位初恋情人吧?”
对于这段感情纠葛,大少爷早已在与四姨太相识之初,就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所以,四姨太对陈美林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毕竟,在林家,有不少人都曾将她误认为是陈美林。
“是的,这采和金行,确实是陈家的产业。”
林恩典端坐在床沿,双眼如同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四姨太,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四姨太听闻此言,满脸都是疑惑之色,她不禁皱起眉头,追问道:“这陈家,我出嫁之前也略有耳闻,他们家在当地可是名声显赫,生意兴隆啊!怎么如今会落魄到需要来贷款的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