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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玄幻魔法 > 万尾妖王的影新书 > 第6042章 红土下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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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的自转周期比地球长37分钟,这多出的37分钟,成了阿禾与地球“时差”的秘密。此刻,她正跪在培育园的红土上,手里攥着把特制的钛合金小铲,小心翼翼地挖开紫菀根部的土壤。红土细密如粉,沾在手套上,像抹不开的胭脂。

“第528天,紫菀根系延展半径达到1.2米。”阿禾对着手腕上的记录仪轻声报数,铲尖突然碰到个硬物——是块埋在土里的芯片,外面裹着层抗腐蚀的陶瓷壳。她认得这是三年前从地球带来的“记忆芯片”,当时衣姐姐把它交给她时说:“要是想家了,就挖出来看看,里面有永龟堂的‘声音’。”

芯片插入终端的瞬间,传来衣姐姐的声音,带着点当年的沙哑:“阿禾啊,紫菀的根须会顺着水脉走,你那边的红土看着干,底下肯定藏着暗河,跟着根须挖,准能找着。”紧接着是遗恨的嚷嚷:“姐!你咋不告诉她芯片里有我录的相声?!”然后是孤儿的轻笑:“遗恨哥,阿禾姐要专心搞培育,你的相声还是留着给我听吧。”

阿禾笑着摇摇头,把芯片重新埋回土里,上面覆盖了层紫菀的落叶。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芯片,是永龟堂的“根”——衣姐姐总说,记忆这东西,得埋在土里才会发芽。

培育园的自动灌溉系统突然发出警报,屏幕显示东北区域土壤湿度异常。阿禾赶过去时,发现一簇紫菀的根须正突破培育箱,扎进了旁边的实验田。实验田种的是从月球带回的改良土豆,此刻土豆的根系与紫菀的根须缠绕在一起,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你们也在认亲啊。”阿禾蹲下身,看着两种来自不同星球的植物根系交缠,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永龟堂后院,她总爱把牵牛花的藤绕在紫菀的茎上,衣姐姐看见了从不骂她,只说“植物比人懂抱团”。地球的数据包比往常晚了两小时到达,阿禾的心悬了一路,直到看到数据包里的“永龟堂近况”才松了口气。视频里,遗恨正指挥着工人给永龟堂的外墙刷漆,新漆是淡紫色的,说是“跟阿禾姐种的紫菀一个色”;孤儿在整理新到的种子,镜头扫过她的工作台,上面摆着个火星模型,模型底座刻着“阿禾的培育园”;最让她眼眶发热的是衣姐姐——她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件没织完的毛衣,毛线颜色是火星红,针脚间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等阿禾回来穿”。

数据包深处有个隐藏文件,是孤儿发来的“根须研究报告”。报告里说,永龟堂的老紫菀开花时,根系会向土壤深处释放一种特殊的信号素,这种信号素能让周围植物的根系更活跃。“就像衣姐姐总说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孤儿在报告末尾加了句俏皮话。

阿禾突然有了个想法。她从实验田取了点土豆根须的样本,与紫菀根须放在一起培养。三天后,奇迹发生了——两种根须不仅没有排斥,还形成了一种新的共生结构,紫菀的根须为土豆提供抗病物质,土豆的根须则能帮助紫菀吸收更多的矿物质。

“这就是衣姐姐说的‘抱团’吧。”阿禾在日志里写道,画了幅根须交缠的示意图,旁边标着“永龟堂式生存法则”。培育园的紫菀迎来了第一次大规模开花,淡紫色的花瓣上沾着火星尘,像撒了把碎钻。阿禾选了朵开得最盛的,制成标本,放进特制的真空盒里,准备随下一班货运飞船寄回地球。

寄件地址写的是“永龟堂后院,衣收”,附言栏里,她画了个小小的心脏,心脏里画着永龟堂的轮廓。

这天夜里,火星基地突发能源故障,培育园的温控系统暂时失效。阿禾裹着防寒服守在培育园,看着紫菀的叶片在低温下微微蜷缩,突然想起小时候永龟堂的冬天——衣姐姐总把最娇气的花搬进内屋,用炭盆取暖,她说“植物跟人一样,受了冻会记仇,来年就不开花了”。

她把自己的防寒服脱下来,剪成条状,裹在紫菀的茎上,又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保温材料,在培育园搭起个简易的保温棚。忙完这一切,天已经亮了,她靠在棚子边打盹,梦里又回到了永龟堂的后院,衣姐姐正给紫菀浇水,遗恨和孤儿在抢着摘花瓣做书签。货运飞船出发前,阿禾最后检查了一遍寄给地球的包裹。除了紫菀标本,她还放了张红土拓片,拓片上是紫菀根系的纹路,像一张细密的网。她在拓片背面写:“火星的红土比地球的硬,但根须钻得动;这里的风比地球的烈,但花瓣能接住。”

回到住处,她拿起通讯器,开始画那幅根须织成的网。画到永龟堂的轮廓时,她特意用了金黄色的颜料,像给那颗“心脏”镀了层光。

信的最后那句“我们都在,不管在哪”,她写了三遍才满意。第一遍太轻,像怕惊扰了谁;第二遍太重,像在发誓;第三遍的笔迹,正好介于两者之间,像平常聊天时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自然。

她知道,这句话会顺着电波飞回地球,落在永龟堂的门槛上,落在衣姐姐织毛衣的竹针间,落在遗恨刷墙的漆桶旁,落在孤儿整理的种子袋上——就像紫菀的根须,不管隔着多少土壤、多少星球,总能找到彼此,织成一张不会断的网。永龟堂的西厢房向来锁着,钥匙由衣姐姐贴身收着。这天黄昏,遗恨刷墙时嫌东厢房的颜料不够,踩着梯子翻进西厢房找旧漆桶,脚刚落地就听见“咔哒”一声——是骨头摩擦的脆响。

他举着手机当电筒照过去,只见供桌后的阴影里立着个女性骷髅,指骨正抠着供桌边缘,指节处的白骨上还沾着点靛蓝色的颜料。“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不然我让你们死。”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刮瓦罐,每说一个字,颌骨就往下掉一小块碎骨。

遗恨吓得摔在地上,手机滚到骷髅脚边,屏幕亮着阿禾从火星发来的紫菀照片。骷髅的目光(如果空洞的眼窝能算目光的话)落在照片上,突然静止了,指骨慢慢松开供桌,露出下面压着的块褪色的襁褓布,布角绣着半朵紫菀。

“衣姐姐!”遗恨连滚带爬冲出西厢房时,衣正坐在门槛上织毛衣,火星红的毛线在竹针间绕出个心形的结。“西厢房……骷髅……”他话都说不囫囵,衣却放下毛衣站起身,手里的竹针在夕阳下泛着光:“该来的,总会来。”西厢房的供桌上摆着个骨瓷瓶,瓶口蒙着层蛛网。衣揭开蛛网时,遗恨才发现瓶身上也画着紫菀,花瓣上的金粉已经氧化成暗红色。“光绪二十七年,永龟堂还是药铺,当时的掌柜姓沈,人称沈娘子。”衣的声音轻得像蛛网,“她丈夫死在八国联军手里,留下个刚满月的孩子,沈娘子就把孩子的胎发装进这瓶里,藏在供桌下。”

骷髅突然动了,指骨指向瓶底。衣把瓶子倒过来,块小木牌从瓶口滑出来,上面用朱砂写着“念安”两个字,墨迹洇开像朵血花。“沈娘子当年就在这房里熬药,有天孩子得了急病,她抱着孩子往城里跑,路上被溃兵冲散了。”衣摸着木牌上的字,“她回来后就疯了,天天守在西厢房喊‘还我孩子’,直到死在供桌前。”

骷髅的颌骨又动了,这次的声音软了些,像浸了水的棉线:“我的念安……胎发瓶……”遗恨突然想起什么,从东厢房翻出本旧账册,是他整理老物件时发现的,其中一页画着个婴儿,旁边写着“念安,三月初七生,得痘症,亡于城西破庙”。

“不是的!”衣猛地抬头,竹针在掌心扎出个血珠,“沈娘子后来找到了孩子的坟,就在后山老槐树下,她把胎发瓶埋进坟里了!这瓶子里的……”她倒出瓶里的东西,不是胎发,是些细小的紫菀种子,每粒种子上都缠着根红线。孤儿带着植物检测仪冲进西厢房时,正看见骷髅的指骨在种子上摩挲。“这些种子的基因序列,跟永龟堂后院那丛百年紫菀完全一致!”孤儿指着屏幕上的螺旋线,“而且每粒种子都有被红线勒过的痕迹,年代在民国初年。”

衣突然想起奶奶说过的事:“民国十三年,永龟堂来了个讨饭的老婆婆,总坐在西厢房门口哭,说她男人是药铺的伙计,当年帮沈娘子找孩子,被兵痞砍了头。老婆婆就在后院种了丛紫菀,说等花开了,孩子的魂就能跟着花回来。”

骷髅的肋骨突然发出“嗡嗡”的共鸣,像有风吹过空管。遗恨这才注意到,骷髅的胸腔里塞着块绣帕,帕子上绣着“龟”字,正是永龟堂的堂徽。“沈娘子的丈夫是绣帕上的‘龟’字辈伙计?”他突然反应过来,“老婆婆种的紫菀,就是用沈娘子当年留下的种子种的!”

夜幕降临时,阿禾从火星发来视频,背景是培育园的紫菀花海。“你们看,火星的紫菀开花时,根须会缠着钛合金支架长,像在织网。”她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骷髅的眼窝里突然渗出露珠似的东西,滴在紫菀种子上,种子竟发芽了。“念安的坟里,埋的是块刻着‘龟’字的木牌。”衣在后山老槐树下挖出个小陶罐时,月亮正圆,“沈娘子当年找到的不是孩子,是她丈夫的牌位——伙计为了护着孩子,把他藏在破庙,自己引开了兵痞。”

骷髅跟着他们到了老槐树下,指骨轻轻敲着陶罐。衣打开陶罐,里面没有胎发瓶,只有半块绣着紫菀的肚兜,边角绣着“安”字。“孩子被好心人收养了,长大后来永龟堂当过学徒,就是我奶奶的师父。”衣把肚兜铺在草地上,月光照在上面,“他总说自己的名字是‘安’,因为师父说‘平安是福’。”

骷髅慢慢蹲下身,骨指拂过肚兜上的“安”字,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遗恨突然发现,骷髅的指骨上还沾着靛蓝颜料,跟西厢房墙上那幅没画完的紫菀图颜色一样——那是沈娘子当年没画完的画,她想等孩子回来接着画。

“阿禾说火星的紫菀根须能织网。”孤儿打开通讯器,把火星紫菀的根系图投在夜空上,“你看,不管在地球还是火星,根须都在找彼此。”

骷髅最后看了眼肚兜,化作点点荧光,落在紫菀花丛里。当晚,永龟堂的紫菀全开了,每朵花的花瓣上都缠着根红线,像沈娘子当年缠种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