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舅兄直呼子端名讳即可。”
文子端抬抬手,下人捧过来几个盒子,“当初求娶之事是子端思虑不周,特意备了些薄礼向五姨姐聊表折节致歉之意。”
温祁随手落下一子,顷刻间在棋盘上织出了合围之势,
“眠眠下棋时总笑说总说弈棋当随心意,只作消闲遣兴之用。却不似妹夫这般,看似‘闲敲棋子’,实则早算尽十步之外?只是,妹夫可莫要只顾着眼前攻城略地……”
文子端抬眸望向对面的温祁,眸光微凝。
没想到他这位舅兄虽初至京城未久,竟已窥破他心中筹谋。
他这大舅兄眉目清朗,风姿清逸,怎看都不似胸藏丘壑、善谋善断之辈,偏生那双含笑的眼眸深处,却藏着洞若观火的锐利。
“还请舅兄指点。”
温祁似有所觉,唇边已漾开一抹浅淡笑意,落下一子,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殿下龙章凤姿自得天眷顾,何须多做些什么?须知多谋易折,顺势而为方是上策。“
文子端执棋的指尖微顿,随即垂眸颔首,“子端早听闻舅兄的大名,果然名不虚传。两位舅兄的意思,子端明白了。”
温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落向对面指尖叩着桌沿的文子端。
正准备说话,温辞走了进来。彼此行过礼后,温辞往棋盘上瞅了瞅,明知故问道,“不知谁赢了?”
文子端看着温祁没说话。
温祁笑笑:“和棋。”
“宴席已然备下,还请两位兄长与殿下移步入席。”
温辞习惯性走到两位兄长身侧,对他们弯眼一笑,拉住温祁的袖子向外走去。
温宥见状,只朝着呆立原地的文子端扬了扬眉梢,未多言语便转身随步而出。
待行至门外,温辞似是才后知后觉想起落在身后的人。她回首望向仍怔在原处的文子端,面上不见半分失礼的窘迫,反倒笑意愈发明亮,语带轻俏:“殿下这是…… 还在等什么?”
“失礼了。”文子端颔首致歉,墨色衣摆随大步前行的动作扬起半分,径直立到温辞身侧,手势虚引向廊外:“两位舅兄请。”
温祁低笑一声,敲了一下温辞的额头,朝文子端的方向扬了扬下颌。
温辞嗔怒地剜了眼身侧的文子端,转而摇了摇温祁的手臂,敛去娇态换作端庄笑意,“两位兄长请。”
文子端见温辞走到了他的身侧,他紧绷的神情微松,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舒展了些。
“有劳皇子妃殿下还记得为夫,深感荣幸。”他忽而俯身近前,声线压得低哑。
温辞退后半步避开他的气息,眼尾微挑,“殿下的这张嘴……殿下能安生活这么多年,还多亏了殿下这皇子的身份。”
“吾的父亲比较争气,这原就是旁人求不来的福气。” 文子端目光沉沉落在温辞面上,语气里浸着几分喟叹,“这世上的人,大多不爱听真话的。”
“这世间像殿下这般说话刺人的人倒是不多。”
“是不多,论起言辞锋利,两位舅兄胜过吾许多,那才是言语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