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了,更了差不多一万字,中间设置了分隔线,读者大大们可以慢慢看,因为作者也是随缘更s(?`ヘ′?;)ゞ)
“父亲?”
敖清的目光紧紧锁住水幕外的魏天妄,那双翡翠般的竖瞳里翻涌着复杂的情感,仿佛要透过他的躯壳看穿灵魂。
她的指尖在水幕上无意识地描摹着他的轮廓,龙尾不安地摆动着,搅起一串串细小的漩涡。
魏天妄被她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果然又是魔主前世惹的风流债,难怪没有道侣,原来是拿的后宫火葬场剧本...】
“父亲...”
“那个...敖清是吧?”
他斟酌着开口,语气难得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虽说龙君是计划的一环,可这龙君是女的也就算了,还自称是我女儿?这该怎么回答比较好?亲情变质什么的,一点经验都没有啊...
‘我不是你父亲,你父亲已经死了?你虽然没有了父亲,但你还有我啊...’
这种话怎么听都是找死吧。】
许久没有等到回应,敖清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玉色的龙鳞随着瞳孔的高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霭。
翡翠般的竖瞳渐渐暗淡,湿漉漉的眼神像极了被遗弃在雨中的幼犬,既委屈又惶恐。
她的龙尾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在水幕上轻轻划着圈。
“是...是清儿哪里做得不够好吗?”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一定是的,清儿败了,败给了仙族,这些都是清儿咎由自取...”
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将她未尽的话语打断。
魏天妄微微皱眉,忍不住问了一句,“疼吗?”
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这是什么直男发言...数条锁链封锁筋脉骨骼,断绝灵气流动,怎么可能不疼呢。
简单两个字,却让敖清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被困潭底几百年了,第一次有人关心她,而这个人还是她许久未见的最为珍视之人。
敖清猛地别过脸去,好在隔着这层水幕,泪水和幽暗的潭水早已混为一体,父亲应该...看不出来她在哭吧?
眼神无意识地滑过锁骨处一道淡去的伤痕。
她记得太清楚了,七岁那年,因为修炼《九转龙神诀》时疼得掉泪,他便用雷鞭抽得她后背皮开肉绽。
“记住今日的痛。”记忆中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将来你要坐上妖帝之位,一滴眼泪就会让敌人看出你的破绽与软弱。”
鞭痕火辣辣地疼,她死死咬住嘴唇,把呜咽声和着血沫一起咽回肚子里。
从那天起,她学会了把眼泪变成武器,在敌人面前永远昂着头,只在无人处让泪水融进深海。
光阴荏苒,她早已成为令三界闻风丧胆的龙君。
可当看到魏天妄陌生的眼神时,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委屈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敖清仰起头,让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倒流回心底。脖颈绷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极了当年那个宁可咬碎牙也不肯哭出声的小龙。
“不疼。”
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笑容,“这些锁链...比起父亲当年的鞭子,差远了。”
敖清强撑着挺直脊背,却控制不住声音里细微的颤抖。
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哗啦作响,在苍白的手腕上又添了几道红痕。
她下意识用龙尾遮掩住那些伤痕,就像小时候偷偷藏起练枪时磨破的掌心一样。
魏天妄看着她这副模样,胸口莫名发闷。
记忆碎片中那个倔强的小龙,明明疼得嘴唇都咬出血了,还要梗着脖子说“清儿不疼”,和眼前这位强装镇定的龙君简直如出一辙。
魔主万泉部诗人啊...这都下得去手?
这也太拧巴了,看得他直胃疼,魏天妄被这状况搞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索性闭目凝神,潜入识海去找魏雨怜讨个主意。
识海中,一袭红纱的魏雨怜正双臂环胸,杏眼里噙着薄怒。
她足尖轻点虚空,绣着血梅的裙摆无风自动,“我可不认识她,师尊当真是好本事呢~”
尾音危险地上扬,“徒儿原以为自己是独一份,没想到还有个龙族的小师妹?都叫上父亲了,可真是亲切。”
魏天妄扶额苦笑,“你也看到了,那都是前世...”
“前世就不是您了?”魏雨怜突然逼近,发间的步摇叮当作响。
她指尖凝聚出一道剑气,在空中划出两人初遇时的场景,那时她也是这样,一见面就红着眼眶喊师尊。
魏雨怜冷哼一声,身影渐渐淡去,最后瞥来的一眼似嗔似怨。
“前世今生,皆是师尊自己的劫数因果。”
她的声音如碎玉落盘,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既然能收龙女为徒,还一口一个父亲叫得如此亲切,想必也不需要雨怜多嘴了,师尊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话音未落,那道倩影已化作流光没入悬浮在识海中的魔戟。
戟身\"铮\"地发出一声清鸣,旋即沉寂下来,任凭他如何呼唤都不再回应。
魏天妄被说得哑口无言,真是两头堵,合着魔主还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教培一个女弟子是藏不住的,同时教培多个女弟子可就要藏住了。
思来想去,还是得实话实说...
“敖清,我不是你记忆中的父亲,这说起来很复杂,你可以理解为,嗯...我是他的转世?”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因为看见敖清眼中的光彩正在一点点熄灭。
那些缠绕着她的锁链似乎感应到情绪波动,开始发出幽暗的红光,将她白皙的肌肤映照得格外凄艳。
“我明白了。”敖清突然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就像当年您突然消失一样...总是这样,说走就走,连个解释都没有。”
她缓缓沉入水幕深处,龙尾划出的水痕像是一道未干的泪迹,“几百年我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刻...您走吧,清儿就当父亲已经死了。”
这样说果然还是伤人啊...
魏天妄轻叹一声,是自己欠她的。
他望着水幕中形容憔悴的敖清,轻叹一声,抬手唤出烈阳,剑身流转着炽烈的金芒。
“退后些。”
他沉声道,随即一剑递出。
凌厉的剑气如长虹贯日,硬生生将水幕劈开一道裂痕。
敖清怔怔地望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剑光,微微颤动。
魏天妄没有停手,又是数道剑气破空而出,精准地斩在九条锁链的同一处节点上。
金石相击之声震耳欲聋,锁链剧烈震颤,迸发出刺目的火花,却连一道白痕都没留下。
“这锁链这么硬?”魏天妄眉头紧锁,虎口被反震得发麻。
“父亲...”
敖清的声音轻柔而无奈,“这是九天玄铁所铸,掺了龙族秘传的封灵咒。”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些老家伙为了困住我,可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用上了。”
随着锁链遭受攻击,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龙吟,潭水开始不安地震荡。
敖清扑到水幕前,锁链将她拉扯得一个踉跄。
“父亲,别试了!您如今只是化神修为,强行破封只会...伤了您自身,若是动静太大引来海族,您就走不了了...”
她的声音哽了一下,“清儿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等些时日。父亲...我不怨您,快走吧。”
“若是敢来,我就杀了它们。”
魏天妄冷声打断,手中剑势却愈发凌厉,剑光如雨落下,在锁链上溅起漫天星火。
“既然曾经是我把你从东海带出来的,如今就能把你从这鬼地方带回去。”
敖清的瞳孔猛地收缩,记忆与现实重叠,她看着眼前这个修为远不及当年的“父亲”,却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将她抚养长大,教她修炼,替她出气的身影。
泪水决堤而出,混着龙血滴落在寒潭深处。
远处龙吟越来越近,整个葬龙渊都开始剧烈震荡,可此刻她的心头却很安心地觉得,这几百年来的煎熬与痛苦,都算不得什么了。
............
潭水翻涌如沸,石壁上的发光水晶剧烈摇晃,在幽暗的水底投下凌乱的光影。
一队巡逻的水族从远处涌来。为首的蟹将身披青甲,挥舞着两柄巨钳,身后跟着数十名虾兵,手中钢叉寒光闪烁。
“今日葬龙渊难得如此大动静,想不到竟是有外人闯入,大胆人族!竟敢擅闯葬龙禁地!”
蟹将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在水中荡开沉闷的回响。
它巨钳一挥,“给我拿下!”
魏天妄头也不回,手中烈阳剑轻轻一震。
一道金色剑气破水而出,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那蟹将话音未落,青甲已然从中裂开,连同它庞大的身躯一起被整齐地劈成两半。
虾兵们还没反应过来,魏天妄已经化作一道残影。
剑光在水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所过之处,钢叉断裂,虾兵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纷纷毙命。
鲜血在水中晕开,将潭底染成一片暗红。
“父亲...”敖清呆呆地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一幕,眼中既有担忧又有久违的安宁。
即便修为与曾经天差地别,这个人的剑依旧如此决绝凌厉。
不消片刻,虾兵蟹将都死得差不多了,水中漂浮着数不清的残肢断臂。
魏天妄收剑而立,衣袍在水中缓缓飘动。
他冷冷地扫视四周,“还有谁要来送死?”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潭底都为之一震。
灰十九缩在角落,看着漂浮的虾兵尸体,鼠须抖个不停。
他刚从昏迷中苏醒,就看到如此可怖的一幕,他何德何能啊?
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他索性又一头撞晕了过去。
话音刚落,一道刺目的金光破水而至。待光芒散去,只见一位头顶金冠的龙族青年傲然而立。
额间一对龙角本应威风凛凛,右边的那只龙角却是齐根断裂,只余下半截参差的断口,泛着惨白的冷光。
一袭银鳞战甲在水中熠熠生辉,身后还跟着两队全副武装的龙宫禁卫。
“本君乃东海龙族九太子敖逸。”
青年龙子居高临下地飘浮在水中,打量着魏天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人族,你可知此处为何地,敢在我龙族禁地撒野!?”
他手中现出一杆盘龙金枪,枪尖直指魏天妄咽喉,“擅闯者死!这是龙族的规矩!”
魏天妄不避不闪,烈阳剑在水中闪过一抹寒光,轻描淡写地格开金枪,剑身火焰缠绕,遇水不熄,将昏暗的潭底照得如同白昼。
“九太子?”魏天妄冷笑一声,“龙族的老东西倒还是挺能生的,想来肯定很麻烦,正好我替他解决。”
敖逸闻言脸色愠怒,面容扭曲。
他手中金枪一震,枪身上的龙纹骤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金色蛟龙,咆哮着朝魏天妄扑去。
他根本没把眼前这个人族修士放在眼里。
虽然对方也是化神境修为,但自己可是活了六百年的真龙后裔。
论肉身强度,他龙族的体魄堪比极品法宝;论实战经验,他参与过的海域征战不下百场。
更何况今日他还带了十二名元婴期的龙宫禁卫,就是耗也能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族活活耗死!
“给我拿下!”敖逸厉喝一声,“生死不论!”
十二名禁卫立即结成战阵,手中长戟同时亮起幽蓝寒光。
他们配合默契,转眼封死了魏天妄所有退路。金色蛟龙更是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将魏天妄吞入腹中。
水幕后的敖清猛地上前几步,却被锁链硬生生地拽住,金铁穿过她的肩膀锁骨,咔咔作响。
“敖逸! ”
她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冰冷而决绝,翡翠竖瞳中燃起滔天怒火,“你敢动他分毫试试!”
龙子闻言不怒反笑,缓步走到水幕前,看着对面清丽的身影,嘴角轻挑地翘起,抱着双臂,好整以暇。
“哦?我那背叛龙族,被永世囚禁的姑姑,居然还有在意的人? ”
他故意拖长声调,“真是令人...意外啊。”
“那我更要好好折磨他了。姑姑不妨猜猜,他能挨几枪才会断气? ”
“你!”
敖清再次扑向水幕,锁链瞬间绷紧,在她雪白的腕间勒出深深血痕。
“怎么? ”
敖逸歪着头,露出残忍的笑意,“你以为你还能像当年那样,一爪撕碎我的护心鳞?”
他慢条斯理地刮擦着指尖鳞甲,“现在的你,连这水幕都出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将他的心肝...一枪一枪挑出来,碎在你面前。”
敖清的身体微微发抖,龙尾无力地垂落,“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放过...”
“想要什么?”敖逸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癫狂,“我的好姑姑,你当真不明白? ”他的脸猛地贴近水幕,呼吸在水幕上凝出白雾。
“我要你啊。”
“什...什么?”敖清瞳孔骤缩。
“许多年前,我还小的时候,随长老来此巡查。”
敖逸的指尖在水幕上勾勒着敖清的轮廓,
“那时你被锁链贯穿琵琶骨,满身血污,却依旧美得让我彻夜难眠。”
他的声音转而扭曲,“我偷来龙符破开水幕想救你,你却一口咬断我的龙角!毁去我身为龙的尊严!
我爱你,我也恨你,所以现在我要你亲眼看着在乎的人死去,然后再把你锁在我的龙宫...”
他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说道,“折断你的龙角,撕碎你的骄傲,让你日日在我身下承欢!”
“好恶趣味,怕是本子看多了吧...”
还不等敖清回答,魏天妄的声音就在敖逸身后响起,随后一柄断成两截的枪直刺在他的脸旁,深深扎进水幕之中。
金枪的龙形渐渐暗淡,龙首已然被什么斩去了,只剩龙身在无力地颤动。
“什么...怎么可能!”
敖逸双目圆睁,死死盯着自己那柄断成两截的本命金枪。
枪身上的龙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两段废铁。
这可是父皇集多种惜材,以异火亲自为他炼制的龙形金枪,怎么会如此轻易便被人毁去...
他僵硬地转动脖颈,只见原本气势汹汹的十二名龙宫禁卫,此刻全都身首异处。
他们的尸体呈现出诡异的干枯状,如同直接被人抽干了生命,缓缓漂浮在幽暗的潭水中。
丝丝未尽的鲜血从断裂的脖颈处汩汩涌出,将周围的潭水染成一片猩红,随后又好似被什么吸引一般,汇作一团飘向魏天妄的手心。
那些死不瞑目的头颅上,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与茫然。
“现在...”魏天妄的声音和周围的寒潭水一样冰冷。
“轮到你了。”
手中魔戟显现,轻轻一震,戟尖挑起一串水泡,正对着敖逸那截断角的伤口处。
敖逸见状,浑身止不住地发颤,龙鳞倒竖,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族修士,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千倍万倍!
“不过你倒也不用害怕,我会留你一命...
毕竟等敖清出来之后,还得吃了你补补受伤亏空的身体。
新鲜的,才是大补...”
............
敖逸闻言浑身颤抖,龙鳞因恐惧而不断开合,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他踉跄后退,龙尾扫过漂浮的禁卫尸体,溅起一片血雾。
“你...你不能杀我!”他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我父王最疼我,若我死了,东海百万水族必将...”
“求之不得。”魏天妄刃尖一转,寒光映照出敖烈惨白的脸,“正好省得我亲自去龙宫走一趟。”
刃尖抵上敖烈咽喉的刹那,这位骄纵的龙族太子终于崩溃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潭底淤泥中,竟对着水幕后的敖清连连叩首,“姑姑!姑姑救我!当年...当年是我不对,我不该觊觎算计你...逸儿知错了,看在我们同族的份上...”
敖清冷眼旁观,玉色的龙尾轻轻摆动。她缓缓抬手,锁链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声音平静得可怕,“呵,同族?事到如今,你莫非是在说笑吧...你们封我困我之时,可曾想过我是你们的同族!”
敖逸哑口无言,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突然瞥见魏天妄刃尖上流转的寒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姑父!姑父饶命啊!我...我知道怎么解开九天玄铁链!”
魔戟微微一顿,魏天妄眉头轻蹙,“姑父?”
敖逸见状,立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这...这不是明摆着嘛!”
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水幕后的敖清,“敖清姑姑是我父王的亲姐姐,按辈分可不就是我姑母?您既然是她的...呃...”
他偷瞄了眼敖清的脸色,“那自然就是小侄的姑父了...”
潭水中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魏天妄转头看向敖清,却见她不自觉地别过脸去,玉色的龙尾不自然地卷曲起来,竟是没有出言反驳。
“呵...”魏天妄冷笑一声,刃尖抵上敖逸咽喉,“你倒是会挺攀亲戚。”
“可惜...”
“姑父且慢!”敖逸一个滑跪,慌忙从怀中掏出一枚流光溢彩的龙珠。
“这是东海至宝龙明珠,能暂时压制九天玄铁链的禁制!”
他讨好地将龙珠捧过头顶,“只要姑父饶小侄一命,这宝贝就当是见面礼了...”
水幕后的敖清不屑一哼,冰冷打断。
“敖逸,为了活命你倒是什么都拿得出手。”
她转头看向魏天妄,翡翠竖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父亲,别信他。这龙珠只能维持片刻,之后锁链的反噬只会更猛烈...
而且那些老龙能够感应到龙珠的位置,他这是不安好心!”
敖逸闻言面如死灰,手中的龙珠“砰噔”一声掉在潭底。
他绝望地看着魏天妄手中的魔戟缓缓抬起,在幽暗的水中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
远处的东海龙宫内...
此刻的东海龙宫正沉浸在一片奢靡欢愉之中。
水晶宫内,夜明珠将整个殿堂映照得如同白昼。
老龙王敖平斜倚在白玉宝座上,手中把玩着一盏琼浆玉液,醉眼朦胧地欣赏着殿中蚌女们曼妙的舞姿。
几位龙子龙孙推杯换盏,笑声回荡在雕梁画栋之间。
“父王,九弟感应到葬龙渊异动,主动去巡视,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大太子敖钦随口问道,手中金樽里的美酒已经续了三次。
老龙王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那小子定是又去找他那所谓姑姑的麻烦了。”
他嗤笑一声,“随他去罢,反正那孽畜被九天玄铁链锁着,翻不出什么浪...正好也解一解逸儿的心头痒。”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紧接着,负责看守命牌的龟丞相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块四分五裂的玉牌。
“陛、陛下!九...九太子的命牌...”
老龙王手中的玉盏“啪”地摔得粉碎。他猛地站起身,龙威瞬间爆发,整个水晶宫都为之一震。
殿中的歌舞戛然而止,所有龙族都惊恐地望向王座。
“谁?!”
老龙王双目赤红,龙须根根倒竖。
“是谁敢杀我儿?!”
龟丞相战战兢兢地递上命牌碎片,“回陛下,命牌碎裂前...似乎感应到了...那位的气息...”
大殿内顿时一片死寂。
老龙王的面容扭曲了一瞬,随即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来人!点齐一万水族,随本王亲征葬龙渊!”
他一把掀翻面前的玉案,“关了她这么久,居然还是如此冥顽不灵,这次我定要亲手让那孽畜魂飞魄散!”
与此同时,远在葬龙渊底的魏天妄正擦拭着魔戟上的龙血。
他脚边,敖逸的尸身已经现出原形,一条断了角的金龙,龙睛中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区区化形长虫也敢跳脸,想玩本子戏码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吧...”
“父亲...”敖清望着潭水中逐渐沉底的龙尸,龙尾不安地轻摆,“敖逸虽可恶,但您就这样杀了他,龙宫那边...”
魏天妄擦拭戟锋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水幕,“怎么,你这是在怪我?”
敖清立刻摇头,翡翠竖瞳中闪过一丝慌乱,“清儿不敢!”
她急忙解释,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哗啦作响,“只是...敖平那老东西最是护短,若是知道爱子被杀,定会...”
话未说完,整个葬龙渊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龙吟,潭水开始疯狂翻涌,无数气泡从深渊底部喷涌而上。
灰十九被这威压震得喘不过气,吓得鼠毛倒竖,被迫从昏迷中苏醒。
“大、大人!这动静...怕是东海龙族倾巢而出了!我们快跑吧....”
他表情惊惧,欲哭无泪,早知道面前这人是这么个胆大包天的主,他说什么也不来啊...
哦不对,自己小命还在他手里,所以横竖都是一死...
魏天妄神色从容,还有闲情雅致轻抚过魔戟冰冷的戟身。
不知是不是错觉,敖清隐约看见那柄漆黑的魔戟竟在父亲掌中微微颤动,戟刃上流转的暗芒如同呼吸般忽明忽暗。
识海深处,魏雨怜的灵体不自觉地绷紧。
师尊的指尖每掠过一道纹路,都仿佛直接抚过她的肌肤。她咬着下唇,雪白的足尖在识海虚空中不安地轻点,泛起圈圈涟漪。
“师尊...”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难耐的轻颤,绵软无力,倒也不再赌气。
“要不要雨怜借魔戟现出原形,去把东海那些长虫都屠了?”
虽是询问,魔戟却已经兴奋地嗡鸣起来,戟尖渗出丝丝血色。
魏天妄似有所感,在识海中打量着魏雨怜,补上一句不急,内心有些惊愕...
【想不到这魔戟还会有这种功能?不行,我得再确认确认,不然以后会惹冰块脸误会的...】
一念至此,他的手指故意在戟把根部最敏感的花纹处多停留了一瞬,惹得魏雨怜一声轻哼。
【坏了,真如我所料啊...不能再摸了,我可是坚定纯爱的正人君子!以后这魔戟能少用就少用...】
识海内,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咳嗯,你先试试看,能不能斩断这九天玄铁链。”
“师尊是要雨怜...斩锁链?”
魏雨怜的灵体微微僵住,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落。
但转瞬她又打起精神,魔戟猛地一震,“那师尊可要...握得再用力些。”
......
现实中的魔戟突然爆发出冲天血芒,戟身上浮现出数道魔纹。
魏天妄只觉得掌心一烫,魔戟竟自主脱手飞出,化作一道血色闪电直劈水幕!
“父亲小心!”敖清惊呼。
却见魔戟在触及水幕的刹那突然分化出万千戟影,每一道都精准地斩在锁链的同一处节点上。
九天玄铁链发出刺耳的悲鸣,竟真的断裂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果然,戮仙魔戟的逼格还是高啊...什么粹了龙血龙咒的九天玄铁,在我魔戟之下,不过废铁尔...
敖清怔怔地望着锁链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翡翠竖瞳颤动着。
九天玄铁乃是此界至坚之物,便是炼虚,渡劫境修士也很难伤其分毫。
可眼前这道狰狞的缺口,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她抬眸看向水幕外那个持戟而立的身影,明明只是化神境的修为,周身却萦绕着令她都心悸的威势。
那柄魔戟上吞吐的血芒,竟有几分曾经父亲的味道...
“父亲...您真的...”
敖清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尾巴又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卷成一个团。
每次她心情激动的时候,尾巴好像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不受控制。
几百年的囚禁让她早已不敢奢望自由,可此刻锁链上那道裂痕,却让沉寂已久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碎石不断从穹顶坠落,可敖清的眼中却只剩下那道越来越大的裂痕,以及裂痕后他那坚定的眼神。
“再坚持片刻。”
魏天妄的声音穿透水幕传来,魔戟再次扬起,“今日定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敖清再次觉得眼眶一热。
明明几百年,上千年都未曾哭泣了,上一次哭的记忆早已深埋于她的脑海中,无法追觅,可今日却连连落泪,也许再也无法忘怀。
这一刻,她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躲在父亲身后,追着尾巴,兜兜转转的小龙女。
几百年来的委屈、愤怒、不甘,全都化作了此刻喉间的一声哽咽,“清儿...相信父亲。”
魏雨怜的声音在识海中得意地响起,“师尊,看见了吗?关键时候还得我来,你还可以再握紧一点的...”
只是这邀功的话还没说完,整个葬龙渊便地动山摇起来——东海龙族,到了。
............
潭水深处传来沉闷的钟鸣,仿佛远古巨兽的咆哮,震荡得整座葬龙渊都在战栗。
下一刻,深潭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生生撕裂,万数海族如黑潮般倾泻而下,银甲闪烁的蛟龙卫、手持珊瑚长戟的夜叉、驾驭巨浪的巡海巨龟……密密麻麻的兵刃寒光将幽暗的渊底照得雪亮。
老龙王敖平踏浪而立,龙须怒张,金鳞染血,一双龙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的声音裹挟着雷霆,回声震震震得岩壁崩裂,“竖子安敢杀我九子!”
不仅是葬龙渊,整片东海海域都随之沸腾,万里波涛翻涌如怒,天空阴云密布,雷蛇狂舞,天地都在隐隐震颤。
“好大的排场啊...”魏天妄不卑不亢,手持魔戟,站在敖清身前。
数万柄水凝成的刀枪剑戟破开水幕,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柄都蕴含着海族的杀伐之力,足以洞穿山岳。
魏天妄横戟而立,挡在敖清身前,魔戟在他手中翻涌起滔天黑焰,戟锋所过之处,海水蒸发,兵刃崩碎。
“杀了长虫来了泥鳅...”
他冷笑一声,魔气翻涌,周身煞气凝成无数狰狞鬼面,嘶吼着扑向龙族大军。
敖清站在他身后,破碎的龙鳞间不断渗出淡金色的龙血,在幽暗的渊底洒落点点星芒。
她的眼神愈发深邃,指尖不自觉地攥紧,她在担心。
魏天妄不过化神境巅峰修为,而敖平那条老龙,早在几百年前就已踏入渡劫之境。
即便此刻老龙王尚未亲自出手,光是这万数海族轮番消耗,就足以将他的灵力榨干。
到那时......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望着魏天妄翻飞的衣袂,魔戟划出的每一道弧光都在飞速地燃烧灵力,消耗精神。
这个傻子,明明经脉里灵力已开始枯竭,却还硬撑着将护体罡气撑到极致,把最猛烈的攻势都挡在身前三尺之外。
父亲还是曾经的样子么?
她询问自己的内心,却又摇了摇头,父亲大抵是变了,曾经他无敌于世间,何曾流露出如此的温情...
“师尊,你没事吧?”
识海内,魏雨怜的神魂虚影微微颤动,素来清冷的眉宇间不自觉地浮现一丝焦灼。
她能清晰感受到,魏天妄体内的灵力正在急速枯竭,经脉中流转的真元已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如此长时间地使用魔戟,榨干灵力,会伤害到本源的...
“有什么的?”
魏天妄嘴角咧开一抹狂肆的笑,魔戟横扫间,又将三名扑来的蛟龙卫拦腰斩断。
黏腥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衬得那双猩红的眸子愈发妖异。
“有噬天诀在,越杀越补,越补越杀——”
他反手一戟刺穿一头银鱿妖将的头颅,吞噬之力瞬间发动,那妖将尚未断气,浑身精血生机便已化作滚滚灵力涌入他的经脉。
魏天妄满足地眯起眼,像是饮尽烈酒的醉客,周身煞气再度暴涨。
“杀!杀!杀!杀!杀!”
每一声低吼都伴随着数十,数百只海族的陨落,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招式却越来越癫狂,仿佛彻底沉溺于这场血腥的屠戮盛宴。
杀戮的快感令魏天妄体内的魔婴感到阵阵欢愉,愈发兴奋。
他的眼白爬满血丝,皮肤下隐约有黑气游走,可他却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敖清望着他逐渐失控的背影,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她并不知父亲这是何种功法,只能感受到无边的杀气与魔性。
识海中千年前那个总是摸着她龙角的清隽身影。与眼前这个浴血狂魔,简直判若两人。
她担心这样下去,只怕敌人未灭,父亲自己会不会先被凶性反噬成只知杀戮的疯魔......
渊顶之上,敖平盘踞在九重浪涛之巅,金鳞映着雷光闪烁不定。
他眯起龙目,死死盯着潭中那道越战越勇的人影,心中惊疑渐起。
“这厮不过化神修为,怎能在万军之中支撑至今?”
“陛下,第三波攻势又被破了!”
龟丞相仓惶来报,“那人族越战越勇,已经折了我们三千海族精锐...”
敖平龙须怒张,爪下云浪轰然炸开,“荒谬!区区人族,怎敢如此放肆!”
但当他再次望向战场时,瞳孔却猛地收缩,那人周身缠绕的黑气竟隐约凝成实质,所过之处,连海水都被腐蚀出嘶嘶白烟。
“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老龙王强压下心头不安,厉声喝道,“传令!全军压上!给本王碾碎他们!”
随着震天龙吟,蛰伏多时的几位龙子也终于倾巢而出。
万丈巨浪中,隐约可见数条千年蛟龙现出本体,每一片鳞甲都泛着森冷寒光。
而魏天妄的身影,在这滔天军阵前渺小得就像一粒尘埃。
最前排的夜叉们举起玄铁重盾,后排蛟龙卫则开始结印。
敖清瞳孔骤缩,是龙族的“千浪叠阵”,后排能够通过此阵法将灵力源源不断地供给前排,更不用说海族后排有成千上万之众,所叠加的灵力足以毁天灭地...
这些海妖竟打算用最无赖的车轮战,一层层磨灭他们的生机。
前排海族的将士的气息在转瞬间内就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庞大威压如十万大山倾轧而下,魏天妄身形猛然一滞。
魔戟戟刃上缠绕的黑焰竟被龙威硬生生压灭三寸。
一道淬着龙息的水刃趁隙袭来,在他右臂撕开狰狞伤口,深可见骨的裂痕间,泛着金光的龙族咒力正在疯狂侵蚀经脉。
“咳...修为差距有点大啊...实在是放不开手脚...”他呛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却突然低笑起来。
噬天诀的符文在伤口处疯狂蠕动,竟开始反向吞噬龙族咒力。
但很显然这具肉身显然已到极限,皮肤表面不断崩开细密的血痕。
“父...亲...”
敖清的声音带着颤抖刺入耳膜。
魏天妄余光瞥见那道被九条玄铁锁链贯穿的身影,正疯狂挣扎着想要冲破水幕。
每挣动一次,锁链上铭刻的镇龙咒就亮起刺目血光,将她本就残破的龙躯撕扯得血肉模糊。
淡金色的龙血混着碎鳞,在幽暗水域中划出凄艳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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