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倚在陆怀瑾怀里,听他漫不经心地问起昨日。
她强作镇定地轻笑,将脸埋进他胸膛:“不过是春桃那不成器的兄长来讨银子,吓了我一跳罢了。”
“嗯?”
男人突然翻身将她压在锦被上,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她呼吸一滞。
陆怀瑾的吻落在她耳垂,齿尖轻轻碾磨:“生病也与此无关?”
苏杳浑身发软,指甲掐进他后背:“出门就觉得不适,许是着了凉……”
“当真?”
陆怀瑾舔舐着她耳垂含糊开口,滚烫的气息让她浑身发烫。
苏杳被迫仰起头,正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自然是真的。大人不信我?”
她主动凑上去吻住那抹危险的弧度,陆怀瑾却出乎意料地往后退去。
苏杳怔愣了一秒,诧异地看向他。
“昨日你可不是喊我‘大人’的……”陆怀瑾挑眉道。
苏杳抿了抿嘴,却尝到口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好似是昨夜被他咬破舌尖留下的。
她羞红了脸。
“想起来了?”
“夫君……”
这一声夫君让陆怀瑾心猿意马。
他扣住她后脑加深这个吻,直到苏杳在他怀里喘不过气才松开。
陆怀瑾的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唇,似笑非笑。
“需要我帮你那小丫鬟解决?”
苏杳浑身僵硬,想起春桃的家人都在萧遇手上。
若是陆怀瑾插手此事,那他必定会发现……
“不用。”
她慌忙推开他,眼神不敢看他。
苏杳嗫嚅道:“夫君不必记挂在心上,不过是些银钱小事,妾能处理的。”
陆怀瑾盯着她躲闪的眼神,良久才低笑一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起身离开。
书房内,长风和春桃还跪在地上。
整整一夜,没有陆怀瑾的吩咐,二人谁也不敢擅自起身。
陆怀瑾看了一眼长风,冷声道:“她昨日身子不适,怎么还出门?”
“是爷吩咐的,让小人带苏姨娘去选布料……”长风低声回答。
“长风,我提拔你做这管家之位,你该懂得变通。”
“是,属下知错了。”
他的余光瞥向一旁的春桃,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赏你的。”
春桃颤抖着接过银票,眼泪砸在冰凉的地面。
“谢大人赏赐……可奴婢不敢要。”
“我不是为了你,只不过不想你的主子担心罢了。”
春桃浑身发抖,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陆怀瑾并非宽宏大量,甚至说是睚眦必报之人。
可谁让苏杳心疼自己的丫鬟呢?
他能如何?
他心疼苏杳啊。
他担心万一自己不出手,苏杳真的会当了自己的东西,去凑钱帮这丫鬟渡过难关。
如此一来,倒不如他出这银子。
那双曾挥鞭抽断人筋骨的手,如今亦可为了苏杳,抛出百两银票。
他对春桃道:“以后缺银子可以与长风说,别再让她为这种小事操心……”
“是……”春桃已重重磕下头去。
陆怀瑾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转身离去。
对他而言,只要苏杳在意的人,哪怕是只蚂蚁,他都得护着。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可若有人敢动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就算倾尽整个国库,他也要那人血债血偿。
*
慈安院。
苏杳坐在桌旁,捏着银剪轻巧修剪着案头红烛。
陆母忽然开口:“听说这几日你在盘库房,可有不妥?”
“大夫人无需忧心。”苏杳将银剪搁在案上,腕间银镯轻晃,“长风管家做事稳妥,纵有疏漏,也不过小蚁蛀梁。”
说着,苏杳将剪下的烛芯丢进青瓷碟,火光映得她眼尾的泪痣分外娇媚。
陆母满意地点点头,道:“我那还搁着几本旧账册,回头我让李嬷嬷给你送去,你也好好替我看看。长风接手前,这账上的窟窿,怕是能藏下艘漕船。”
苏杳抬起头微微笑起,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是……妾等会就派人来取,妾想把那些旧账册浸水半日,再逐页晾晒,湿纸重,干纸轻,多出来的分量,可能有心人偷藏的银票……”
陆母瞳孔一震,看向苏杳:“这些手段,可是怀瑾教你的?”
苏杳摇了摇头,“从前在苏家,见母亲教家姐理账。”
她起身福了福身,“不过是些笨法子,倒叫大夫人见笑了。”
陆母望着看似柔弱的少女,道:“难为你心细。”
外头突然传来丫鬟急促的通报:“夫人,苏姨娘,外头有位李夫人求见。”
不久后,娇笑声裹挟着浓郁的沉水香涌进内室。
陆怀瑾的姨母李夫人摇着团扇踏入房间,身后跟着个低垂眉眼的少女。
少女一袭鹅黄襦裙,果然是个温婉的妙人儿。
“妹妹怎么来了?也没提前派人知会一声。”
“姐姐,数月未见,妹妹可想煞你了!”
陆母没想到自己那远在外地的妹妹会来。
她倒是吃了一惊。
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外甥女采薇,当初跟你这自己进京,却没来几天便消香玉陨了……
此刻那姑娘坟头的草都未长三尺高,自己这位妹妹那么快便释然了,转身又带着小女儿上门。
“这位是……碧莲?”
李夫人顺势将碧莲往前一推,染着蔻丹的指甲擦过少女肩头:“碧莲,快见过你姨母。”
少女娇羞地行礼,“碧莲见过姨母。”
她福身时,鬓边茉莉颤巍巍抖落两瓣白花,倒比采薇更显怯弱。
陆母打量着这姑娘,点头,“果然是好样貌。”
说话间,李夫人这才看到陆母身后的苏杳,团扇举到半空中忘了落下。
见这女子的样貌惊为天人,她眼尾泪痣如朱砂点就,生生将自己精心养大的碧莲衬成了褪色的绢花。
“这就是怀瑾新娶的媳妇?”
陆母轻咳几声,“这是阿杳,是怀瑾的妾室。”
李夫人一听并非陆怀瑾的妻子,脸上笑意瞬间凝在脸上,团扇重重磕在掌心:“新妇才进门,就急着纳妾?”
陆母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那怀瑾的新妇呢?”
“她身子抱恙,如今在静养。”
“原来是这样。”李夫人已凑近两步,“姐姐,你看我们碧莲如何?”
“什么意思?”
“我家这丫头自小就仰慕怀瑾,不如……”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