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京河,孟长昭还是熟悉的,毕竟上一世他在春风得意之时,没少乘坐画舫在这京河上寻欢作乐。
那时所有的来往船只都得给他让路,谁若不长眼冲撞了上来,下场就是要半条命。
现在他却只能自己划着船,边在无边的京河上辨认方向逃亡。
一艘带着破顶的小船,还是他们在京河岸边偷来的。
破旧漏风的船舱里,雪杏和春婷分别坐在元柠两侧,听从戴茵茵的命令拿着小棍儿一下一下地往她两条大腿上抽打。
边抽打边骂她下贱等侮辱性词汇,打得元柠一直惨叫流泪。
偏生的她还不能大声惨叫,因为可能会被人听到。
戴茵茵道:“世子想要离开京城多不容易,若是因你而坏了事,可就不止惩戒你不守妇道那么简单了,大罪当千刀万剐。”
她笑着说出这句话,任谁看了都胆寒。
元柠怕得很,实际上疼痛不及内心的恐惧,她真的害怕戴茵茵一发疯会把她肚子剖开。
孟长昭完全不管,甚至在元柠看来他好像也管不了戴茵茵,甚至有点儿惧怕。
脑子里想到了这些,她的心境也产生了些变化。
忽的道:“世子……我肚子好痛,肚子好痛。”
“小声些。”
她忽的大叫,戴茵茵瞬时变脸,并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
元柠则剧烈的挣扎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外爬。
雪杏和春婷对于虐待元柠本来就有些心理压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她给脱手了。
戴茵茵上前去抓人,但她长得小,没人帮忙时其实没多大的力气,就跟元柠这样一个挣扎一个拉拽的爬出了破船舱。
划船划到想哭的孟长昭看到这两个女人,厌烦他一点儿都不想掩饰了。
冷眼的看着元柠往自己这里爬,戴茵茵在那儿费力气的揪她扯她。
终于到了近前,元柠一把抱住孟长昭的腿,“世子救我……这个恶毒的残废要害死我。”
戴茵茵也一手抱住孟长昭的手臂,另一手跟两条腿同时踢元柠,“我才是他的妻,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我代夫君惩罚你都是天经地义。”
“我再水性杨花不要脸,我也不会害人性命。”元柠这一喊的确是喊进了孟长昭的心里去。
戴茵茵太疯了,她简直就是个恶魔。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眼睛跟元柠就对在了一起,下一刻两人同心协力,直接将戴茵茵掀翻扔进了水里。
“唔……咕噜噜……”
戴茵茵进水后便开始挣扎,脑袋一会儿上来一会儿下去。
元柠趴在船边,孟长昭则冷眼看着她,瞧着她反反复复几次之后逐渐的沉了下去。
“世子,她死了……她死了。我们快走,快走。”
元柠有点儿慌,看别人杀人她不慌,自己亲自上手还是不一样的。
孟长昭不再看已恢复平静的水面,反而去看元柠,“你活着有什么用处?我已到了这种境地,带一个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我全都听世子的,世子叫我做什么我绝无二话。”
孟长昭嗤笑了一声,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你?为今值钱的也只有这幅身子了。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价钱就掉了不少。
养着你,实在于我不利。”
元柠一手捂着肚子,已经微微凸起了,自从孟长烁犯了事,她其实对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了期待。
可若是杀了他,她又舍不得。
这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啊!
“其实我一直很想赌一赌,赌你生出来的到底是不是永综。”
永综是谁?
元柠不知道,她也不敢问。
就在这时,雪杏和春婷两个哆哆嗦嗦的出来了,她们俩一直听戴茵茵的折磨元柠,谁想到一个眨眼间戴茵茵就不见了。
所以她们俩现在……
直接跪到了元柠跟前,哭求着请她原谅她们俩,以后定当好好地服侍她。
但元柠的心已经冷了,她盯着她们俩看了一会儿,随后要她们靠近些。
两个人立即上前,本就在船边上,她们一过来,元柠用了最大的力气直接将二人推到了水里。
她们俩不会水,下去之后便是不停的扑腾。
船在随水走,距离她们俩也越来越远,元柠淡淡的看着,心里的郁结之气散了很多。
杀人,还挺简单的。
孟长昭始终都没出声,更没出手相帮。他在回想上一世那两个侍女在元柠身边服侍,极为忠心。
然而实际上,她们真不是什么好货,没了利益之后就会迅速地背弃主子。
所以元柠不解决了她们,他也会解决的。
“很好,暂时便先留着你。”他说,视线还是多注意了一下她的肚子。
“多谢世子。”
元柠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性命暂时保住了。
只是这是去哪里呢?
船上还有从成国公府里拿出来的各种金银珠宝,实际上孟长昭能够狠下心来纵火,以此得到机会逃出去,让元柠很是震惊。
她不敢说不敢问,只能缩在破旧的船舱里躲着。
小船的船尾处,一道影子挂在上头,一半的身体泡在水里,另一半身体优哉游哉地用绳子做了固定。
她根本不用费力气地游,这船到哪儿她便能跟到哪儿,没错,正是戴茵茵。
想甩了她?没门儿!
-
成晓可的船在京河上走了一阵子,听说有百姓说自己的船丢了,还有从京河上回来的人说曾瞧见一艘小破船,专门走那边边角角的地方。
这么一琢磨,成晓可认为有七成的可能就是孟长昭。
消息送到元夕这里时,她正在跟萧止衡讲成国公府着火的事儿呢。
“火油的质量不是那么太好,除了元柠住的地儿塌了之外,别的地方框架还站着呢。
孟覃听到这个消息有没有吓一跳啊?还是呜呼哀哉的厥过去了?”
萧止衡微微摇头,“会有人亲自带他回家去看的。不过,他若得知自己的儿子并没有死,应当会平静。”
“成晓可送来的消息不是说了吗,孟长昭跑到京河上去了。顺水而走,他随时可以在任何地方弃船跑路。”
只不过,他怕是近处不敢留,只能往远处跑。
但想跑远路,可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