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若泠率先开口了，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迈着那双修长笔直的腿，几步走到苏白面前，微微仰着下巴：
“刚才，你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在意那个什么“皇级”徽章，那种虚名对她陆若泠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
有最好，没有也无损她身为极光城顶级天才的价值。
她在意的是！
苏白的态度！
“什么叫‘没有签订正式的灵剑契约’？我们一起经历了高山城的生死恶战，联手斩杀了九阶兽王！这种程度的默契和战绩，难道还不够‘正式’吗？”
她双手抱胸，理所当然地控诉道，“难道非要搞那些繁文缛节、充满象征意义的古老仪式才算数？苏白，我以为你是个注重实际效率的人，没想到也这么......迂腐！”
她说到“迂腐”两个字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苏白听得额角青筋跳了跳。
迂腐？这跟迂腐有什么关系？
“灵剑契约本来就是一种正式的仪式，是灵剑使和执剑人之间建立深度链接......”
“我懂我懂，灵魂链接，能量共鸣，巴拉巴拉......”陆若泠不耐烦地打断他，手指在空中划着圈，“理论我都懂，比你懂得多！但理论最终要服务于实践！我们已经是事实上的最佳拍档了，不是吗？难道你觉得，还有谁比我陆若泠，更适合做你的研究伙伴......哦不，是灵剑使？”
她说到最后，音调微微上扬，带着一种近乎自恋的笃定。
苏白一时语塞，看着眼前这个逻辑清奇、重点永远放在“我，陆若泠”身上的女人，只觉得一阵头疼。
跟她讲道理，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端着水杯小口啜饮的方诗涵，悠悠地开口了。
“噗嗤......”她先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见苏白和陆若泠都看了过来，她才放下水杯，脸上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温柔和煦的模样。
“陆小姐的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嗯，特别，但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呢。”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声音温婉动听，“毕竟，对于某些关系而言，一个明确的‘身份’或者说‘名分’，确实能带来很多便利，也能让合作......更加顺畅，不是吗？”
她这话像是帮陆若泠说话，但听在苏白耳朵里，怎么都觉得不对味。
方诗涵顿了顿，目光转向苏白，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好奇和无辜：“不过，苏白，你刚才那么坚决地否认，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呢？还是说......”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轻声问道：“......你心里，其实对‘契约’的对象，另有考量？”
轰！
苏白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来了来了，方诗涵这不动声色的拱火技术，简直是炉火纯青！
果然，她话音刚落，陆若泠原本稍微平复了一些的不满情绪，立刻又被点燃了。
她猛地转头看向苏白，眼神更加锐利：“另有考量？苏白，她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不够资格？还是你觉得星明城这种地方，还能找到比我更优秀的灵剑使？！”
“等等！停！”
苏白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抬手制止这即将失控的局面，“方诗涵你别唯恐天下不乱！陆若泠你也冷静点！”
他深吸一口气，用最后的理智解释：“灵剑契约，不是儿戏！它代表着绝对的信任和托付，是需要双方在充分了解、彼此认同的基础上，心甘情愿才能缔结的！高山城我们是并肩作战没错，但那是在极端环境下的应急合作！我们认识才多久？相互之间真的了解吗？！”
“陆小姐，你的优秀毋庸置疑，你的帮助我也铭记在心。但契约就是契约，它有其严肃性和神圣性，不能因为一次成功的合作就草率决定！这不仅是对你的不负责，也是对契约本身的不尊重！”
他又看向方诗涵：“还有你，方小姐，现在是讨论正事的时候，不是让你来说风凉话的！”
陆若泠听完苏白这番严肃的解释，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他。
几秒钟后，她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里带着点疯癫，又有点释然。
“好吧好吧，神圣性，严肃性......”她摆了摆手，像是听到了什么老掉牙的笑话，“没想到你苏白看着挺干脆利落一个人，内心还挺......古典的嘛。”
她推了推眼镜，恢复了那副高傲自信的样子：“行，本天才就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好好‘了解’一下我的伟大和优秀。不过，苏白，你可得加把劲，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的研究也不能总等着你的‘仪式感’到位。”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了！为了加深了解，促进契约的早日达成，从今天起，你的日常训练、能量调和、包括饮食起居，都必须接受我的全面监控和科学管理！这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也是为了我的研究！”
苏白：“......”
这女人，果然脑回路不一般！
关注点永远能歪到奇怪的地方去！
而一旁的方诗涵，看到陆若泠用这种奇特的方式接受了现状，并且还反将了苏白一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站起身，走到苏白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得像是在哄闹别扭的小孩，但说出的话却带着调侃：
“好啦，苏白，你看，陆小姐多么通情达理，还主动为你着想，要帮你进行科学管理呢。”
她眨了眨眼睛，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不过，要是觉得陆小姐的管理方式太科学，适应不了的话......我这边，也可以提供一些更‘人性化’的服务哦？”
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馨香拂过耳畔，苏白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方诗涵轻轻按住了肩膀。
方诗涵笑了笑，又抬起头看向陆若泠，热情道：“陆小姐，既然来了，不如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星明城的灵剑协会分部？虽然规模比不上极光城总部，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有一些我们本地特色的研究项目和设施，或许对你的研究有所启发？”
陆若泠闻言，推了推眼镜。
参观灵剑协会，了解这里的资源和运作方式，确实是她的需要，也能更深入地评估星明城的实力。
她看了一眼似乎想尽快摆脱她们的苏白，微微颔首：“也好，有劳方小姐了。”
“不客气，这边请。”方诗涵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着陆若泠向外走去，两人低声交谈着离开了接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