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曾与老臣多次议过,现在御林军还未完成整顿和训练,驻防各地的朝廷军队战力有限,难当大任,那就下特旨,让云壁寨那个马奴小寨主,代朝廷出兵赵州。”
肖天望原本满怀希望,可一听又是那个小马奴,心里便凉了半截,略有不满地说道:
“有关让云壁寨再次出手,助朝廷平定赵州动乱一事,朕与皇叔已议过多次,认为那个小寨主,八成不会再买朝廷的账,难道皇叔忘记了吗?”
老王爷微微一笑,说道:
“老臣并未忘记,只是近两天,老臣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
夏宣帝眉头皱了皱,心想,这么简单明了的问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看来皇叔真是老了。
老爷子继续说道:
“起先与陛下提及此事时,都是基于如兰丫头对那个小寨主有救命之恩,认为马奴已回报此恩两次,一次放回了两万朝廷军马,一次是率众进帝都,平定了逆贼肖天月搞的宫变。
就此认定,大恩已报,他再不会答应如兰的任何要求。
在正常情况下,确也如此,有恩于对方,不能无止境地索要回报,对方也不会答应。
但这只是就施恩与报恩而言。
而如兰与这个马奴之间,并非只是一个‘恩’字就能解释明了的,他们之间还有个‘情’字的存在。
这一情缘,在俩人初次相遇时,就已深深植入彼此内心,其根基也是异常坚固。否则,如兰那丫头前往云壁山,营救官军时,虽面临凶险,却是高兴异常,马上就动身。那个马奴接到如兰的书信,便不惜一切代价,一刻不停,率众赶往帝都救驾平叛。
更能说明问题的是,平定叛乱后,那个马奴一不要官职,二不要钱财,悄然退出了帝都。
在老臣看来,他这是不愿使双方的纯真之情,与权职、钱财等俗物混杂到一起。由此可见,这个‘情’字,在这两个年轻人心里,是何等重要,何等珍惜。
当他们知道心中情缘能有个美满结果,不论让他们干什么,就没有个不同意的。”
“这......让朕好好捋一捋。”
肖天望出生在皇家,情窦开后,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更别说登基称帝,坐上了龙位,身边美女如云,个个争宠。他对男女情缘,真还没有常人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受,但也还是能明白其对年轻男女的意义。
肖天望不禁开口说道:
“情已如此深重,他们为何从不对外吐露心声,以便争得个美满结果?”
“唉......。老臣也是刚刚才想明白,是身份差异太大啊,他们深知,这份真情只能深藏心底,终身将难以如愿。
试想一下,他们一个有着皇家血脉,是世家千金;一个打小就生活在土匪窝中,虽在他的掌控下,云壁寨不反叛,不扰民,还多次相助朝廷,可说到底,这个马奴也只是个年少匪首。
身份差异如此之大,无论是在家族之内,还是在世人眼中,都不会认可这一情缘,有情人终难成眷属啊,他们也只能是终身忍受相思之苦了。”
说到这里,老爷子心里也满是苦水,轻轻叹息着。
“皇叔是说,认可了他们这份真情,促使他们走到一起,永结良缘,便可让那个马奴率众前往赵州平叛?”肖天望问道。
“依老臣看,别说是前往赵州平叛了,就是再难、再大、再凶险的事,他也会一往直前。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皇叔还有什么苦衷和顾虑?”
“为了迅速平定赵州之乱,保我大夏江山永固,作为如兰的亲外公,同意这门婚事绝无任何可顾虑的。
只是他们俩人身份差异太大,老臣担心在百姓中引发议论和对陛下及整个皇族的种种猜测妄议。”
老爷子觉着是时候点那道只有皇上才能做出的命题了,便接着说道:
“如陛下为他们下旨赐婚,一切就会迎刃而解,也不用老臣去说服如兰的父母了。”
“那好,只要他马奴平定了赵州之乱,朕就下旨为他们赐婚。
他这身份嘛,确也有些问题,朕总不能为一个土匪赐婚吧。”
肖天望沉思片刻,就有了主意:
“皇叔看这样好不好。
鉴于马奴前次平息赵王叛乱有功,朕现在就封赏他个爵位,就...就封为云壁侯吧,从此他再不是土匪,也算有了个与如兰丫头相配的身份。
待他从赵州得胜归来,朕再下旨赐婚。”
“陛下如此圣断,让马奴带着云壁寨那帮江湖义士,前往赵州平乱一事,再无任何障碍和困难。
老臣这就回去,传达陛下的圣意和恩典,让如兰那丫头给马奴写信,使他和云壁寨也好有个准备。
另外,有关要云壁寨出兵赵州一事,还是由兵部发出正式公文,层层传达到云壁寨为好,这样也好使马奴率部前往赵州,有个正式的依据和理由,免得沿途经过各州、县时,与当地官府发生误会和冲突。”
说到要给远在云壁山的马奴传递书信,肖天望突然怔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朕记得皇叔说过,在帝都平叛时,是叶鸣将如兰那丫头写好的书信,传送到云壁,交到马奴手中的吧?
也不知他使用了什么手段,一天之内,竟将书信送到了六百里之外,交到了马奴手里。”
听到皇上如此问话,老王爷心中不免有些惊讶,还真让叶鸣这小子猜着了,皇上对他的言行举动还是很在意的,只得如实回答道:
“是的,当时他就在老臣府中,说他的神字商号与各地分号,平时就用飞鸽传递书信消息。
他主动提出可由他代为传递,保证当天就可送达。事实也确是如此,这才使云壁寨数千江湖义士,两天后就赶到帝都平叛。”
肖天望点头认可了这一说法,但他突然又问道:
“还有一事,皇叔是否知晓,那就是朕被肖天月那个反贼软禁时,叶鸣曾主动去见了肖天望那厮?”
老王爷这下真要惊出冷汗了,看来皇上对自己这未来的孙女婿还有着防范之意啊。
便赶忙说道:
“都是老臣的过错,没有及时向陛下奏明。
确有其事。叶鸣先是见了肖天月那个反贼,从他口中,才打听到陛下被软禁在后宫,暂时无生命之忧。
他还假意答应肖天月,愿意前来劝说老臣支持其篡位登基,这才有机会进入老臣府中,与老臣和如兰,共同商议了请马奴率众进帝都,救驾平叛的方案,还主动承担起了传递书信的任务。”
肖天望认真听着,也在细细思考着,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舒了口气,对老王爷说道:
“是这样啊,那叶鸣在平叛中,也是立有大功,应当得到奖赏。”
可他又略显无奈地说道:
“可这小子一不愿入仕做官,二是富可敌国,家产无数,钱财对他而言,犹如废纸杂草一般。此时朕真不知如何奖赏他才合适。”
老王爷赶忙说道:“这也是他应当做的。陛下对他已是恩赏有加,无需再奖他什么,省得这小子骄傲自满,飘了起来。”
肖天望脸上闪出一抺难以察觉的无奈和懊恼,接着说道:
“这小子可是静安的未来夫婿,那就是皇叔的亲孙儿,有关奖赏之事,就由皇叔斟酌着决定吧。
当然,朕曾答应过,在他们大婚时,朕一定亲临,还要备一份大大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