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镜司差役举杯道
“唉,谁知道呢?咱先吃好喝好!来!吃吃吃!”
二人喝酒吃面,顺带夹点小菜,吃着吃着听见了“叮叮”的笨重响声,有点像是甲片摩擦的声音。
“嗯?唉!你听,盔甲声!”
往大街外一看,一名穿着朴素的百姓挎着个大篓子往别处路过。
此人名为陈大,是郑王萧德霖买通的杀手之一。
一名悬镜司放下筷子,走过来,对陈大说
“你!把东西放下来!我们检查一下!”
陈大故作慌张,求饶道
“官...官爷!您可别抢小可家里的东西呀!这是小可带回家给妻儿老小吃的!”
悬镜司差役叉腰道
“知道!小爷我缺也不缺你那点东西吃!放下来,给小爷查探查探!”
陈大心里一急,大喊道
“不好啦!悬镜司光天化日之下抢老百姓的粮食了!官差抢夺财物!救命呀!”
陈大这一喊,汴梁的居民冲上来,围着两名悬镜司,指责道
“哎呀!你也太过分了!你居然抢老百姓的东西!你们还是人吗?”
“对啊对啊!”
陈大见百姓围观上来了,便想借着这些百姓给自己找一条生路,大喊
“对啊!你们给我评评理!哪有这么办事的?”
另一名悬镜司差役冲了出来,拔刀喝止道
“我们奉了王士龄王阁老的命令!特地查探汴梁是否有人私藏暗甲!你们若是再无理取闹,告到官府去,看是谁责任大!”
围上来的汴梁百姓们不敢说话了,一些被惊扰到的悬镜司差役也跑了过来。
悬镜司都头鲁文达问
“怎么了怎么了?”
悬镜司差役说
“鲁爷!这家伙藏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我们要查,他借故推搪!然后又说我们要抢他的东西吃!真是可笑至极!”
鲁文达走上前来,道
“哼!你这厮以为咱悬镜司一个月领来的那些个粮饷,不够买口肉吃?要吃你的那些粗粮?快打开来给咱们看看!你藏了什么?”
陈大抱着篓子,坚决不给悬镜司看,他想冲入人群之中,却被围观的百姓堵着。
其他的悬镜司差役见到他这样,赶紧冲上去把他按在地上,绑住手脚。
那大篓子可以打开来检查了,这一打开,不得了了!
里面藏着数把匕首,还有两套暗甲。
这些暗甲外表如一般的布衣一样,但是内嵌甲片,算是标准的盔甲。可以防备雁翎刀的劈砍,但是不耐红缨枪刺击,也不耐弩箭射击。
仔细一想,过些天跟着萧德忠去郓州布施的那两个营的汴梁禁军,多以大刀兵或者是手持雁翎刀的亲卫步军为主。
不论人多人少也好,私藏暗甲,这是重罪,哪怕无法对皇太子构成威胁,但不得不防。
鲁文达叉腰笑道
“啊哈哈!老子这算是有点成绩了!你这个狗杂种居然无视朝廷的命令,私藏暗甲!你想干什么?来人呐!给我把他抓回悬镜司大牢里!听候发落!”
陈大被关进悬镜司大牢里,死活不肯说因为什么原因搞来的这两套暗甲。
悬镜司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拿起棍棒,对他拳打脚踢。
打了好一阵子后,陈大被打的浑身淤黑,嘴巴吐出淤血,求饶道
“呃啊!求求你们别打我了!饶了我吧!我好痛啊!别打我了!求求各位官爷啦!”
鲁文达拎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他趴在椅子靠背上,对陈大说
“说吧!拳打脚踢,只是悬镜司最简单的手段罢了!我们还有更多的手段!我们悬镜司,不会随便动用酷刑!但是你死活不说,我们就有的是法子来折磨你!”
两名悬镜司拽起陈大的脑袋,一头塞到一盆冰水里,扯着头发把陈大摔在地上,拿着棍棒指着陈大喊
“说!”
“说不说!”
陈大哭着说
“我招了!我全招!别打我了!别打我了!饶命吧!”
鲁文达问
“是谁指使你买暗甲的?你跟哪个甲胄师联系上了?给我老老实实交代!”
陈大道
“大人,是...是郑王...”
鲁文达得到了陈大的所有口供,这口供来来去去就一个意思:郑王萧德霖想谋杀太子萧德忠。
鲁文达正在喝水,他一边看口供一边喝水,惊慌地口水流了一地,实在是触目惊心!
他对所有负责审问陈大的悬镜司差役说
“你们!今天的事,一定要严格保密!说漏了嘴,那是杀头死罪!知道了吗?我赶紧把这事情告诉给高大人!”
鲁文达把口供交给了高元钊,高元钊放下口供,惊道
“啊?怎么会这样啊!你快跟我去见长林王爷,还有王阁老!”
萧策和王士龄看过高元钊提供的陈大口供后,眉目伤心,唉声叹气。
萧策叹道
“太宗那时候,五王之乱...后来武靖帝跟誉王、幽献侯斗。宣宗那时候,太上皇跟莱阳王斗。怎么到了如今,这郑王又跟太子斗?我们老萧家到底怎么了?”
王士龄说
“无非是权力让人迷失了心智而已...多的也不说了,赶紧跟曹延光说清楚,一定要好好保护太子!既然郑王已经私藏甲胄,也不知郑王究竟藏了多少,买通了多少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太子!”
萧策道
“我去说吧!”
王士龄对萧策叮嘱道
“长林王爷,太子必须知道这件事,但是要劝他冷静...我觉得...这事情,得禀报给太上皇,由太上皇决断!”
数日后,萧平旌在琅琊山得知了萧德霖企图谋杀萧德忠的消息。
萧平旌把王士龄的信件放了下来,将信件递到了火盆里,将信件烧毁。
楼士见萧平旌心情非常不好,走上来问萧平旌
“太上皇,怎么了?”
萧平旌对楼士叹道
“老楼啊,我们萧家皇子内争的毛病,恐怕永远是改不了咯...实不相瞒,郑王想谋杀皇太孙,并私藏暗甲。按律,这是死罪,并且应抄家!士龄不想让符儿还有德忠知道,便告诉给了朕。”
楼士对萧平旌说
“太上皇,这是天家私事。我们不好插嘴,您决定吧...”
萧平旌对楼士说
“朕不做决定。朕自担任泸州知州,这四十年走来,看尽了权力之争、皇权之争的冷暖...给德忠做一个决定吧。”
萧德忠来到了汴梁城城门前,对萧策、王士龄说
“皇叔、王阁老,我要去郓州布施一下那里无法过冬的灾民,我这就去了。国事劳请皇叔和王阁老及政事堂诸位王公大臣商议一下,我速去速回。回汴梁会做好决定的,实在是很紧急的话,就送四百里急报过来吧。”
萧策对萧德忠道
“太子殿下,好好保重呀!”
萧德忠作揖
“皇叔也好保重!我这就去了。”
萧德忠带着大队人马离开,来到曹州的时候,十几名身披暗甲的杀手已经准备好伏击了。
这十几名杀手看见皇太子的人马前往正在林路里行走,一顶八抬大轿正在路上行走。
萧德忠身体肥胖,体重过了160斤,故而需要八抬大轿抬着他走,看来这顶轿子就是萧德忠的坐驾。
首领说
“可恶!陈大抓进了悬镜司,估计也把我们的事情给透露出去了!如果我们在郓州伏击太子,恐怕太危险!只有选在这里,才能把太子杀掉!”
身边的杀手说
“可是,我们怎么逃啊?”
首领指责道
“哼!郑王给了多少钱给咱们?咱们收了钱能不办事吗?这笔钱,本身就是拿来安置妻儿的!郑王给了这么多,我们要是能逃,自然能够用上这笔钱!废话少说!赶紧放箭吧!”
杀手们将弩箭安置在劲弩上,这个劲弩只要射中轿子的窗口,很容易就能射穿萧德忠的身体。
来到指定的伏击地点,杀手将弩箭齐齐射出,弩箭射穿了轿子的窗口,轿夫们慌张起来,将轿子放下。
十几名杀手飞身冲出了山坡,杀开了几名御军后,杀手头领带着四名杀手直接冲到了轿子前,将轿门打开,想持刀砍杀萧德忠。
背后的汴梁禁军堵了上来,跟这些精锐杀手打了起来。
这轿子帘门掀开后,杀手头领发现轿子内空无一人,萧德忠不在里面。
“不好啦!中计啦!”
回头,数百汴梁禁军还有悬镜司差役围了上来,围杀这些受过特殊训练的精锐杀手。
杀手头领和两名手下被悬镜司差役抓了起来,剩下的15名杀手被汴梁禁军全部杀死。
身穿厚重步人甲的萧德忠从背后的人群中走了上来,他把面罩摘下,对杀手头领问道
“是谁要谋害我!是谁?”
杀手头领说
“你杀了我吧!你不杀我,我也不会说的!就算是悬镜司对我用刑,我也绝不说!”
鲁文达走上来,问萧德忠
“太子殿下,怎么做?”
萧德忠举起右手,一众悬镜司和汴梁禁军拔刀,他轻轻放下手,不说话,回头而去。
鲁文达点头,对悬镜司差役们说
“动手吧!”
这些杀手被萧德忠杀光了,萧德忠继续前往郓州布施去了。
萧德忠将杀手们全部杀了个一干二净,消息传回了汴梁,王士龄便心生疑问了
他问萧策
“长林王爷,看来太子殿下把那些杀手全杀掉了。难道,他是不想留郑王的把柄吗?”
萧策说
“也许是吧...看来太子殿下性情纯良,直到如今,都不打算对郑王有所攻击啊。”
萧德霖紧张地在王府内等待着暗杀计划的结果,他的管家进入了王府内。
萧德霖走上来问
“怎么样?成了吗?”
管家说
“郑王爷...都死了...没杀成!”
萧德霖心里一惊,他走到一边的座椅边,慌张地坐了下来。
张千儿走上来问萧德霖
“儿啊!成了吗?成了不?”
萧德霖面容呆滞,肤色灰白,道
“娘...完了...全完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府库里的钱财都拿出来,给汴梁禁军的将领们,只要他们收了钱,或许会帮我们吧?只要他们把德忠杀了,或许父皇回来,也会无可奈何的。”
如今,萧德霖仍然在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德忠到了郓州驿站下榻歇息,愤怒的他进入卧室内,脱下盔甲,坐了下来,急急喘气,愤愤不平。
殿前司天武步军都指挥使刘俭走了进来,问萧德忠
“太子殿下,是何人如此居心,想要谋害您呢?”
萧德忠已经是气昏了头,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心中产生了一个比萧德霖暗杀自己更为恶毒的想法。
他要率领汴梁禁军,杀进郑王府,直接把萧德霖杀掉。
萧德忠直言道
“是郑王所为!今日,我要你助我,回到汴梁,我要杀入郑王府,夺了郑王的人头!这个坏种,总说我窝囊!我就要让他看看,到底是谁窝囊!”
刘俭大惊,他惊道
“哎哟!太子殿下,此事需谨慎呀!您要是这么做,陛下知道了,那该如何是好呢?再说,太上皇还在琅琊山,他老人家见了这么多血雨腥风,还不知道这种事情该如何处置呀?您还是冷静呀!”
萧德忠起身,将头盔摔在地上
“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刘俭劝道
“哎哟,咽不下那也得咽!您是太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呀!”
萧德忠抱着手,走到床上坐了下来,刘俭看见桌上有一个锦囊,这个锦囊显然是萧平旌留给他的。
刘俭拿起锦囊,走到萧德忠面前,将这个金丝锦囊递给了他。
“太子殿下,这个,是太上皇万岁留给您的锦囊,您妥善保管好。”
萧德忠不知怎么办,或许萧平旌会在锦囊内给他开示一番。
这是萧平旌留给萧德忠的最后一个锦囊,萧平旌曾经说过,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打开这个锦囊。
萧德忠把锦囊慢慢打开,这锦囊内放有一个小纸条,小纸条正面写着个大大的“杀”字。
而小纸条背后又写着两个字,这两个字算是定了萧德忠的信心。
上面两个字恰恰就是“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