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宗的晨雾还未散去,主峰广场已沸腾如鼎。
近万弟子身着月白道袍,在青玉阶前排出蜿蜒长阵,腰间玉佩相撞发出细碎清响。
三丈高的朱漆拱门上,‘鸾凤和鸣’四个鎏金大字被晨露浸润,折射出七彩光晕,两侧悬挂的百盏琉璃灯正依次点亮,暖黄烛火穿透薄雾,将整个会场映照得如同白昼。
场中最显眼的,是云纹雕琢的主祭台。
台上坐着两道身影。
右侧,太上长老流云老叟斜倚云纹石椅,青竹拂尘随意搭在膝头,鹤发童颜间透着几分闲散的慈蔼。
左侧石椅上,老祖天云子身披玄色道袍,腰背挺得笔直,眉峰如出鞘利剑,指尖有节奏地敲着石几边缘,每一下都在光滑的汉白玉表面留下淡淡凹痕,仿佛在敲打众人的心脏。
这两位可是天云宗如今两大圣贤级强者,随便一道眼神,都裹挟着磅礴威压。
丝竹声自远处飘来,七名妙龄女修端坐玉阶,指尖在瑶琴、洞箫上翻飞。
琴弦震颤间,朵朵桃花从琴弦跃出,在空中聚成‘百年好合’的字样。
众人皆知,今日是天云宗如今风头最盛的长老风秀与圣女张敏结为道侣的大典,这等盛事,便是闭关中的长老们也纷纷破关出席。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低低的惊呼。
天边掠过一道金芒,四头浑身雪白的仙鹤扇动着流光溢彩的羽翼,拖着一辆云车破雾而来。
云车周身用金丝绣着云海纹样,车帘上的金凤图案在阳光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振翅高飞。
云车缓缓停在祭台上空,两名侍女踩着祥云上前,掀开缀满珍珠的车帘。
一位身着淡金云锦的女子扶着车栏走出。
正是今日这场大婚的女主角,张敏。
她足踏凌波微步,每一步都在虚空留下淡金色莲花印记,面上的鎏金面纱随微风轻颤,隐约露出精致下颌,更添几分神秘。
“圣女驾到!”
执事长老的唱喏声未落,天穹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座飞檐斗拱的楼阁穿透云层,楼身镌刻的三千道符文同时亮起,在天际划出璀璨光轨。
正是宗内镇宗之宝‘天云楼’。
楼阁悬停处,祥云自动汇聚成阶,一位青袍男子负手走出,腰间悬挂的长生剑无风自动,剑穗上的‘风’字道纹泛着微光。
眼见到这一刻,在场众人一下子都沸腾。
“风秀长老!贺喜啊!”
“恭贺圣女喜结良缘!”
“哈哈哈,今日当真是我天云宗百年来的一桩喜事!”
掌声与道贺声如潮水般涌来,前排弟子激动得脸色通红,后排弟子则踮起脚尖,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风秀面带微笑,朝四方拱手致意,目光扫过人群时,在天云子处微微一顿,随即转向云车上的张敏。
他袖口的暗纹轻轻闪烁,一道无形的法力托着张敏缓缓落下,站在他身侧。
两人指尖相触的刹那,张敏面纱下的耳垂泛起一抹红晕,而风秀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转瞬又化作温柔的笑意。
“老祖,您看这对璧人如何?”流云老叟轻摇拂尘,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哼!”天云子冷哼一声,指尖在石几上又敲出一道凹痕,却没有说话。
然而流云老叟似乎早有预料,也没有过多逼近。
不过片刻之后,分身风秀就拉着张敏来到了会场的中心,同样也是两大圣贤强者面前。
司仪长老敲响青铜云板,乐声陡然转急。
风秀与张敏并肩立于祭台中央,在众人注目中缓缓跪下。
第一拜,敬天地大道。
第二拜,拜宗门祖师。
第三拜,礼谢师长。
“好一对佳儿佳妇。”流云老叟抚掌轻笑,眼中闪过满意之色,“风秀,还不掀开你道侣的面纱?”
在他看来张敏就是他的人,而眼前的风秀也和他缔结了血盟,自然也能算是站在他这条线上!
而此时,天云子却是率先发话。
“徒儿,你当真要张敏作为你的双修道侣?”
“不错,不知道师傅可有什么意思?”
“只要你喜欢,那就去做吧。”天云子摆了摆手,露出一副和善笑容。
流云老叟在心中低骂一句老东西,随后露出一副和蔼的模样,“今日当然是我天云宗的大喜事,自然不能如此凑合。”
“诸位也都来,那这典礼便开始吧!”
而是话音刚落,丝竹之声渐起,众人眼眸中都是露出欣喜之色。
一道又一道流光出现在天穹之上,一众天云宗的弟子都是欢欣鼓舞。
随着礼毕,风秀抬手握住金丝流苏,指尖微微用力,法力在流苏上流转。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暴喝声猛地响起,如同一道惊雷劈过平静的湖面:
“等等!”
这声音裹挟着雄浑的法力,震得广场上的琉璃灯剧烈摇晃,不少灯中的烛火都险些熄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黄伟长老踉跄着从贵宾席中冲出,他的道袍前襟沾满了酒渍,发丝凌乱如草,却在眼底燃烧着异样的精光,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谁呀,在这时候说话?”
“好像是黄伟师叔。”
“不是已经疯了吗,就好了?”
……
台下。
一众天云宗弟子长老窃窃私语。
“黄伟,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在此时打扰大典?”流云老叟皱着眉,明知故问地开口,拂尘在袖中轻轻一挥,两道青芒悄无声息地射向黄伟的膝盖。
然而,青芒在即将触及黄伟的瞬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下。
天云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黄伟身前,玄色道袍鼓胀如帆,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威压:“我天云宗向来以理服人。黄伟,你要揭发什么?但说无妨。”
黄伟抹了把嘴角,抬头望向天云子,又转头看向流云老叟,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却异常坚定:“回禀太上长老、老祖,我此行是为了揭发秦广长老!他趁着今日大典,竟然在天云宗内私自设立法阵,遍布整个天云山,有谋逆之心,罪不容诛!还请太上长老明鉴,主持公道!”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秦广如今随着投靠了天云子这位宗门老祖,在天云宗内地位可谓水涨船高,更是一手掌握着护山大阵,若真如黄伟所说,在阵中动了手脚,那后果不堪设想。
而听到此话,天云子的瞳孔微不可察的缩了缩,隐约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黄伟不是我的安排,显然那是流云安排的。”
天云子阴沉地扫了一旁的流云老叟一眼,眼神愈发深邃。
远处座位中,秦广长老脸色骤变,当即开口反驳:“污蔑!纯粹是污蔑!黄伟,你自己疯疯癫癫,竟然还要攀咬于我!如此大好时光,你这是在找死吗?”
他的嗓音带着怒意,呼啸着传遍整个会场,身上的杀气毫不掩饰地蔓延开来。
“秦长老,何必如此暴怒?”太上长老流云老叟缓步上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广,悠悠开口,“不如让我等验证一番,若是真的没有此事,再惩戒黄伟也不迟。”
一听到这话,秦广长老心中一颤,立刻反应过来:“恐怕太上长老是早就有所察觉,该死!”
就在这时,天云子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放屁,流云!莫非当老祖我不存在?哪有什么狗屁阵法,分明是你的弟子在污蔑!”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黄伟,周身圣贤威压不自觉地散发出来,黄伟顿时感到一阵窒息,浑身微微颤抖。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按在黄伟肩头,将他身上的压制力一把抹去。
流云老叟微笑着开口:“老祖,是真是假,我们一看便知。”
“流云这厮想做什么?”
然而此时天云子却只是微微眯了眯眼,心中茫然,什么遍布整个山门的法阵,完全不知道。
“难道秦广背着我干了什么事?”
心中冷笑了一声,天云子开口说道:“好啊,那就看看到底有没有阵法。”
“什么?!”
听到天云子竟然答应让众人查看,秦广长老浑身颤抖,面如死灰。
他原本还以为老祖会护着自己,没想到天云子竟然直接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他清楚,这阵法是真的存在的,一旦被查出来,自己必死无疑。
“难道,难道老祖要卖了我?”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就如同野草一般不断蔓延。
“好,我等一看便知!”
听到天云子竟然答应让众人查看,流云老叟顿时心中大喜,但是也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