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们原本打算伪装成食客突袭,见对方抢先动手,当即撕下伪装。
“给我围住!”
灰鹰怒吼一声,腰间软剑出鞘,划出一道森冷的弧光。密探们迅速结成合围之势,手弩的弦声与刀剑相击的铿锵声顿时响彻小院。
霍老三挥舞着短刀左冲右突,悍勇异常。
“狗东西,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的吼声中带着绝望,刀锋扫过一名灰衣人的手臂,却在转身时被身后的绊索绊倒。
还未等他爬起,数把长刀已劈头盖脸落下。“噗嗤”的血肉撕裂声中,霍老三瞪大了双眼,身体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王秃头却如同困兽,在刀光剑影中疯狂挣扎。他的后背、肩膀接连中刀,鲜血浸透了衣衫,却凭着一股狠劲硬是砍翻了两名灰衣人。
“就这点本事?”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狞笑着嘶吼,却没注意到灰衣人们刻意避开了他的要害部位,他们就像猫戏老鼠般,要将这只丧家犬彻底玩弄至死。
“哐当”一声,王秃头握刀的手被削断。断手带着长刀飞落在地,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他踉跄着试图去拾刀,却被一道黑影重重踹倒在地。
“王秃头!”
张狂及时赶到,他踩着王秃头的后背,眼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
“我是凤仙的丈夫,圭圣军校尉张狂!”
王秃头挣扎着抬头,看着张狂腰间的圭圣军腰牌,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解脱,也带着不甘:
“死在圭圣军手上,也算不错。。。”
话未说完,张狂的长刀已闪电般斩下。头颅滚落在地,睁大的双眼还保持着诡异的笑意。
“撤!”灰鹰一声令下,众人迅速将王秃头的尸体捆起,消失在夜色中。整个过程不过盏茶功夫,却已在驿店内留下满地狼藉。
店小二瘫坐在角落里,牙齿打着颤,目睹了全程。直到灰衣人彻底离去,他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其他客人早就被打斗声吸引,此刻正隔着窗户偷看。
当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尸体时,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脸色煞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呆立不动,唯有夜风卷着血腥气,在死寂的空气中飘荡。
撤离山间的张狂摩挲着腰间短刃,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回想起凤仙最后的模样,那双总爱嗔怪他的杏眼,永远定格在血泊中的苍白。
二十三名土字营军士沉默列队,月光在他们的甲胄上凝成霜,正如每个人心头化不开的寒意。张狂正在野山密林里挥锹挖坑。
泥土沾着露水,混着血污,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张狂本想留着王秃头的首级祭奠凤仙,此刻却只觉得恶心。
他盯着那颗睁大双眼的头颅,突然想起凤仙总爱唠叨他吃饭太快。
“去他娘的报仇。”
他将首级狠狠砸进坑中,铁锹铲土的声音混着呜咽,分不清是风声还是自己的哭声。
而另一边,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将德州城郊的土路泡得泥泞不堪。
张有才带着十二名土字营精锐,藏身于破庙残垣之后,雨水顺着斗笠边缘不断滴落,却无人抬手擦拭。
他握紧手中的长刀,目光透过雨幕,死死盯着官道上那三个行色匆匆的身影,正是从京营出逃的赵卫和他的两个同伙。
“终于来了。”
张有才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他回想起出发前张狂的叮嘱:
“一个都别放过,干净利落点。”
此刻,看着赵卫三人狼狈地躲进前方废弃的马棚,他知道,猎杀的时刻到了。
“听我号令,分三路包抄。”
张有才向身后的弟兄们打出手势。
“记住,要快,要狠,不留活口。”
众人默默点头,刀刃在雨中泛着寒光。
当赵卫发现异常时,已经太晚了。张有才一脚踹开马棚木门,雨水裹挟着寒意涌入:
“赵卫,跑啊,怎么不跑了?”
他的声音冰冷如铁。
“我嫂子在天之灵,等着你们去赔罪呢!”
赵卫脸色瞬间煞白,慌乱中拔出腰间短刀:
“你们。。。你们是谭府的人!”
他的两个同伙也摆出防御姿势,却难掩眼中的恐惧。
“省点力气吧。”
张有才冷笑一声。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话音未落,十二名军士如饿虎扑食般冲上前去。雨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赵卫三人拼命抵抗,却在训练有素的土字营精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饶命。。。饶命啊!”
赵卫的一个同伙跪地求饶,却被一刀封喉。张有才亲自解决了赵卫,看着对方咽下最后一口气,他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处理干净。”
他对着弟兄们下令。众人迅速行动起来,清理血迹,掩埋尸体,将现场恢复如初。雨还在下,仿佛要冲刷掉一切痕迹。当张有才带着弟兄们消失在雨幕中时,这片废弃的马棚再次恢复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完成了任务,真正做到了杀人灭口不留痕迹。
京师谭府的书房里,烛火将张狂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单膝跪地,声音机械得像个提线木偶:
“王秃头、霍老三已伏诛,赵卫等三人在德州毙命。尸体已全部掩埋,未留痕迹。”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
“起来吧。”
谭威放下手中的密报,目光扫过张狂染血的衣襟。
“机密处这次干得漂亮。二十天内千里寻杀五人,悄无声息,堪称战例典范。”
他起身走到张狂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去好好休息,凤仙的后事,要办得风风光光。”
张狂却突然再次跪下,声音带着颤抖:
“卑职想以妻子的名义安葬她。”
他抬头时,眼中布满血丝。
“她愿嫁我,却连个名分都没有。。。”
谭威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素白的纸上盖着鲜红的官印:
“夫人早就备好了,这本是让凤仙改贱为良的文书,现在你拿着吧。”
文书递到张狂手中时,他郑重地说:
“等下葬那天,把这个烧给她,告诉她在那边是个良家子了。”
张狂双手接过文书,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他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谢都督。”
起身时,他小心翼翼地将文书揣进怀里,转身离去的背影却显得无比沉重。
此后的日子里,谭府上下都察觉到张狂变了。曾经那个爱插科打诨的汉子,如今沉默得像尊石像。
练训时不再大声呵斥,吃饭时总是独坐角落,连看人的眼神都变得疏离。凤仙的死,像是抽走了他生命里最后一丝热气,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