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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何时扑了过来,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半跪在地上,左手死死撑住地面,右手用尽全身力气攥住了那个致命的铁罐。

她的脸因为极度的痛苦和用力而扭曲变形,额角血管突突狂跳,眼白里布满了血丝,牙齿深深咬进下唇,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像是在和脑子里那个疯狂尖叫的指令搏斗,又像是在对抗身体本能的恐惧。

“刘铁柱。”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砸电台,快!”

刘铁柱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台九四式电台的金属外壳很硬,但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比脑子更快。

他猛地转身,抄起地上那台沉重的九四式电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朱秀兰死死攥着的毒气罐,狠狠砸了下去!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巨响,在山洞里炸开,火花四溅。

电台沉重的底座,结结实实砸在毒气罐的中段。

巨大的冲击力下,朱秀兰再也抓不住,手被震开,毒气罐被砸得变形凹陷,但没有破裂。

罐体上那个致命的拉环,在剧烈的撞击下,被硬生生扯断了。

变形的毒气罐像个被踢飞的破铁罐,滴溜溜滚到了山洞最里面的角落,撞在岩壁上不动了,拉环孤零零地掉在几步外的泥水里。

死里逃生!

刘铁柱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像拉风箱一样起伏,汗水混着血水糊了满脸。

他看向朱秀兰,她瘫软在地,右手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

显然在刚才那巨大的撞击力下,脱臼甚至骨折了。

她脸色灰败,眼神涣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抽噎。

“秀兰!”刘铁柱扑过去,想查看她的伤势。

“别…管我…”朱秀兰猛地摇头,涣散的眼神突然凝聚起一丝骇人的光芒,死死盯着洞口,“还有一个!”

刘铁柱悚然一惊,刚才只解决了两个,还有一个。

他猛地扭头,看向洞口缝隙。

缝隙外,风雨依旧。

但就在那片被炸塌的泥石边缘,一块半埋在泥水里的“岩石”,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那块“岩石”的形状,像极了蜷缩的人体。

伪装第三个“刀”,一直就趴在洞口塌方的泥石堆里。

它利用同伴的死亡吸引注意,利用毒气弹制造混乱,他像最耐心的毒蛇,一直等到刘铁柱和朱秀兰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这一刻。

那块“岩石”猛地弹起,泥水四溅中,一道瘦小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射了进来,速度比前两个更快更诡异。

刘铁柱看清了那瘦小的身形和破烂衣服下,隐约的女性轮廓。

它的目标极其明确,不是刘铁柱,而是瘫倒在地几乎失去反抗能力的朱秀兰。

她手里没有枪,只有一把磨得雪亮形似手术刀的短刃。

刃口在洞口透进的微光下泛着幽蓝,直刺朱秀兰的心口,动作快如闪电,狠辣决绝。

刘铁柱离朱秀兰还有两步,他来不及开枪,甚至来不及扑过去。

眼看那淬毒的刀尖,就要没入朱秀兰的胸膛。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朱秀兰喉咙里爆发出来。

这尖叫蕴含着巨大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冲击。

扑向她的那个瘦小身影,动作竟然出现了极其短暂一滞。

就是这一滞!

刘铁柱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疯虎,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他根本没想怎么救人,身体的本能就是进攻。

他左脚为轴,拧腰转胯,右腿如同钢鞭般带着全身的旋转力量,狠狠一个侧踹,目标不是持刀的手,而是那瘦小身影的腰肋。

“砰!”

沉闷的撞击声,那瘦小的身影,像被狂奔的野牛撞上,整个人横飞出去,“咚”一声重重砸在洞壁上,又软软地滑落在地。

那把淬毒的短刃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远处。

刘铁柱踹出这一脚,自己也因用力过猛牵动全身伤口,眼前一黑,踉跄着差点摔倒。

他强撑着稳住身体,枪口立刻指向地上那个蜷缩的黑影。

那黑影挣扎了一下,似乎想爬起来,但腰肋处挨了刘铁柱,那凝聚了所有力量与愤怒的一脚,显然受了重创。

它抬起头那双眼睛,却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麻木。

她死死地盯着朱秀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低吼,嘴角溢出一缕黑血。

朱秀兰也挣扎着半坐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右手无力地垂着,左手撑地,同样死死地盯着那个少女。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没有仇恨,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连接感。

朱秀兰的身体又开始剧烈颤抖,太阳穴的青筋疯狂跳动,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冲击。

“林晚?”朱秀兰看着那少女的脸,破碎地吐出两个字,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那被叫做林晚的少女,空洞的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但瞬间又被更深的死寂淹没。

她猛地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更多的黑血。

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瞳孔开始扩散。

刘铁柱的枪口稳稳指着她,手指扣在扳机上,却没有立刻击发。

他看着这两个被战争和魔鬼彻底扭曲了的女孩,心头像压了一块冰冷的巨石。

就在这时,洞外远处,风雨交加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隐约却异常急促的哨音。

那哨音尖锐刺耳,穿透力极强,以一种特定断断续续的节奏重复着。

是军哨,而且是上头特有的联络哨音。

那尖锐急促的军哨声,如同刺破厚重阴云的阳光,瞬间撕裂了山洞里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

刘铁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猛地一松,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移开枪口。

他依旧死死盯着地上那个叫林晚的少女。

少女的身体在哨音响起时,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空洞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茫然的挣扎,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死寂吞没。

她喉咙里的“嗬嗬”声变成了痛苦的呜咽,更多的黑血从嘴角涌出,身体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大,像一条离水的鱼。

朱秀兰的反应更为剧烈。

她听到哨音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不再颤抖,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那持续折磨她来自“莲芯”的精神冲击,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外界强音,暂时压制或切断了。

洞外,风雨声中开始夹杂起模糊但清晰的呼喊。

“刘队长,朱医生,你们在里面吗?”

“一队向左,二队向右,搜索前进,注意警戒!”

“发现尸体,两个,还有一个有气儿,卫生员。”

脚步声,拉动枪栓的金属摩擦声,急促的命令声,如同强心剂,注入刘铁柱几乎枯竭的身体。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朝着洞口缝隙用尽力气嘶吼,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我是刘铁柱,洞口被炸塌了,大家小心,里面还有一个敌人重伤,还有引爆的毒气弹,在洞最里面墙角。”

他的吼声在狭窄的山洞里回荡。

外面的嘈杂声停顿了一瞬,随即响起更加清晰有力的回应。

“刘队长坚持住,我们马上清理洞口,注意隐蔽。”

外面立刻传来铁锹挖掘泥土碎石的声音,还有指挥员压低声音的快速部署。

刘铁柱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强烈的眩晕感和全身伤口的剧痛,如同潮水般袭来,他靠着洞壁缓缓滑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着血水小溪般往下淌。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地上那个叫林晚的少女。

她的抽搐渐渐微弱下去,瞳孔已经散得很大,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光。

她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发出声音,却只有血沫涌出。

她的眼睛,不再空洞地看向朱秀兰,而是艰难地、一点点地转向洞口的方向,望向那片被挖掘声搅动透进更多光亮的缝隙。

那眼神里,似乎有某种极其复杂的东西在飞快地闪过。

就在这时,朱秀兰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她艰难地侧过头,同样望向地上濒死的林晚。

两个女孩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隔着几步的距离,再次短暂地交汇。

没有言语,只有洞外越来越近的挖掘声,和洞内林晚越来越微弱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