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枫挑了挑眉,从灰狼的描述中,他意识到这家伙的感知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小心翼翼用能量刃已经黯淡无光的末端刮下一点苔藓,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一股难以形容的淡淡清香瞬间沁入心脾,带着草木的甘甜,确实让因长时间处于爆炸粉尘和污浊空气中而憋闷欲裂的胸腔舒畅不少,精神也为之一振。
“你现在具体能感觉到什么?”李轩枫一边示意冰狐也收集一些苔藓敷在口鼻处,一边沉声问道。
这东西或许还有其他未知功效。
灰狼歪了歪那有三分之二被暗褐色甲壳覆盖的脑袋,那双巨大的琥珀色复眼快速转动着,似乎在努力组织合适的语言来形容他那全新的感官世界:“很多,很杂,乱七八糟的。我能感觉到其他虫子在地底下爬来爬去的动静,很远地方岩石的震动,还有……嗯,某些地方感觉很‘安全’,就像这里,暖洋洋的。某些地方就很‘危险’,充满了……冰冷冷的,死翘翘的味道。”
他努力形容着,词汇依旧贫乏,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晰。
冰狐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描述,怎么听都像某种野兽的本能。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嘶嘶”声,锋利如针尖,猛地从前方通道拐角处传来,伴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小心戒备!”李轩枫低喝一声,几乎是本能反应,所剩无几的能量瞬间涌向右臂,能量刃霎时亮起一层微弱却坚定的蓝光,将他凝重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话音未落,数十只足有成年人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如墨,闪烁油腻光泽的变异蜈蚣,潮水般从拐角处汹涌而出。
它们每一节扁平身体上都长满了剃刀般锋利的肢足,划过岩壁时发出“沙沙”的刺耳摩擦声。
头部两根细长的血红色触须,毒蛇信子般不安地急速摆动,那对细小的复眼中闪烁嗜血凶光。
最可怕的是它们那不断开合的狰狞口器,一滴滴带着明显腐蚀性的透明唾液滴落在地,将坚硬岩石地面腐蚀出“滋滋”白烟和一个个细小凹坑。
在这狭窄到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虫道中,面对如此数量、如此凶悍的变异蜈蚣群,几乎没有任何闪避和迂回的空间,只能硬碰硬!
冰狐的脸色瞬间惨白,她下意识将身上那个破了几个洞的急救包死死挡在身前,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了那截锋利的虫壳武器,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手心全是冷汗。
她甚至能闻到那些蜈蚣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腥气。
李轩枫神色一凝,正要不顾能量消耗强行突围,身旁的灰狼却突然向前踏出一步,发出一声怪异至极、充满了原始威慑意味的低沉嘶鸣!
那声音不再是人类的嘶吼,更像某种潜藏于地底深处的大型掠食性昆虫的愤怒咆哮,带着奇异的震慑频率。
随着这声穿透力极强的嘶鸣,灰狼身上厚重的甲壳表面,竟然弥漫出一股极其细微但异常刺鼻的、类似高浓度信息素的奇特气味。
这股气味对于人类来说只是有些呛鼻,但对于那些变异蜈蚣而言,却仿佛某种来自血脉深处的警告。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疯狂扑来的变异蜈蚣群,在闻到这股突如其来的浓烈气味和听到那声充斥警告意味的嘶鸣后,明显出现了一瞬间的混乱和躁动。
它们前冲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最前面的几只体型最为粗壮的蜈蚣甚至猛地停下了脚步,不安地用触须疯狂抽打着地面,口器中发出焦躁的“咔咔”声,攻击的欲望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压制。
“就是现在!”李轩枫何等战斗经验,寒光一闪,精准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短暂机会。
他脚下发力,身形如电,手中能量刀化作一道凝练的幽蓝闪电,以刁钻无比的角度,精准无比地斩向了为首的那几只因混乱而出现破绽的、体型稍大的变异蜈蚣!
“噗嗤!噗嗤!噗嗤!”
连续几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几颗狰狞丑陋的蜈蚣头颅应声抛飞而起,墨绿色的腥臭汁液喷泉般喷溅而出,洒满了周围的岩壁。
灰狼也几乎在同时猛地扑了上去,他那已经完全甲壳化的粗壮前肢,此刻变成了最致命的武器,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出。
他的力量比之前作为人类时强大了数倍不止,只听“嘭嘭”两声巨响,两只试图绕过李轩枫从侧面攻击的变异蜈蚣,竟被他硬生生拍得甲壳碎裂,身体直接爆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剩余的变异蜈蚣似乎被这血腥无比的场面,以及灰狼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源自生命层级的“上位者”气息彻底震慑住了,再无之前的凶悍。
它们发出一阵阵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的尖锐嘶鸣,见了猫的老鼠般,掉头便朝着来路仓皇逃窜,转眼间便消失在黑暗的通道深处,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刺鼻的腥臭。
“呼……呼……暂时,安全了。”冰狐靠着岩壁,胸口剧烈起伏,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声音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灰狼的惊奇。
她看着灰狼那沾满了蜈蚣汁液的甲壳前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轩枫则迅速而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处阴影,确认没有残余的威胁,或者那些蜈蚣去而复返的可能。
直到确认安全,他才略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灰狼甩了甩前肢上沾染的那些令人作呕的污物,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却透着一股蛮不在乎的意味。
他那双占据了小半个头颅的琥珀色复眼闪烁奇异光芒,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感到新奇。
他突然抬起一只覆盖暗褐色甲壳、关节处还带着几根狰狞骨刺的手臂,指向斜前方一个更加幽暗、更加狭窄的虫道分支,声音因为某种莫名的激动而有些变调:“队长……冰狐……那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甲壳化的口器快速翕动着,像在仔细分辨空气中某种极其细微的气息,“那边……有股很淡,很淡的……‘同类’的味道,但又有点不一样……”
他歪着甲壳脑袋,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感觉,琥珀色的复眼中闪过困惑,但更多的是莫名的兴奋和渴望。
“好像……更香一些?不,是……更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