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的冀州城,秋霜把城砖都染成了青灰色。袁绍坐在冀州牧府的主厅里,听着手下谋士争论是否要南下攻曹。案头的青铜香炉飘着龙涎香,却压不住他心底的烦躁。忽然,帘栊微动,刘氏端着参汤进来,鹅黄襦裙扫过青砖,鬓边珍珠步摇轻轻晃动。
\"主公,该歇着了。\"刘氏的声音像温酒,听得袁绍眉头舒展了些。他伸手揽过美人的腰肢,将脸埋进她颈间。刘氏身上带着桂花甜香,和战场上的血腥气截然不同。\"元图他们又在吵着南下。\"袁绍闷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腰间的软缎,\"你说,孤该不该听他们的?\"
刘氏放下汤碗,玉手搭上他的肩膀:\"主公文韬武略,自有决断。\"她俯身时,衣领微敞,露出一抹雪白。袁绍喉结滚动,突然将人按在榻上。刘氏惊呼一声,发间簪子掉落在地,珍珠散了满地。窗外秋风卷着落叶,将厅内的喘息声裹得严严实实。
袁绍想起初见刘氏的场景。那时他刚平定冀州,巡视邺城时,在茶楼看见台上抚琴的女子。刘氏穿着月白襦裙,指尖拂过琴弦的模样,像极了洛水河畔的神女。当晚他就派人下了聘礼,三日后将人迎进府中。新婚夜,刘氏怯生生地掀开红盖头,烛光映得她脸颊绯红,让阅女无数的袁绍都看痴了。
可日子久了,再美的容颜也抵不过野心的膨胀。袁绍开始频繁召见甄氏——那是次子袁熙的妻子,生得比刘氏更明艳三分。每当他在甄氏房里留宿,刘氏就独自坐在月下,对着铜镜补妆。丫鬟劝她莫要较真,她只是冷笑:\"男人啊,就像冀州的天,看着辽阔,实则阴晴不定。\"
建安五年,官渡之战爆发。袁绍坐在中军大帐里,听着谋士们的争吵,突然想起刘氏昨夜说的话:\"若此战得胜,主公可要封我做正室?\"他当时敷衍地应了,此刻却觉得这话刺耳。帐外传来马蹄声,探马来报曹操偷袭乌巢。袁绍猛地起身,撞倒了案上的酒杯,酒水在地图上晕开,像极了刘氏裙上的胭脂渍。
大败而归的路上,袁绍高烧不退。恍惚间,他看见刘氏穿着嫁衣向他走来,身后跟着甄氏,两人都笑得格外刺眼。等他清醒过来,刘氏正守在榻前,眼睛哭得红肿。\"主公醒了!\"她扑过来握住他的手,\"妾身天天盼着......\"袁绍却一把甩开她的手,想起战场上那些死去的将士,还有丢了的冀州城,满心都是烦躁。
建安七年,袁绍病情加重。弥留之际,他望着床前哭成泪人的刘氏,突然想起年轻时在洛阳的日子。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带着随从骑马游街,何等风光。\"别哭了。\"他费力地抬手,想擦去她的眼泪,却没了力气,\"是孤......负了你......\"
刘氏趴在他身上痛哭,发间的桂花香气混着药味。袁绍最后一眼,看见窗外的明月,突然觉得这月光冷得可怕。曾经他以为坐拥四州,美人在怀,便是天下至幸,可到头来,什么都没守住。
袁绍死后,冀州很快被曹操攻占。刘氏跪在空荡荡的府里,看着曾经的珍宝被曹军搬走。她捡起地上的珍珠簪子,想起袁绍说要带她去洛阳看牡丹的承诺,突然笑出声来。笑声惊飞了梁上的燕子,也惊醒了这场做了半生的富贵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