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
她缩在床角,抱着膝盖,声音发颤。
“好多声音……哭……叫……好难受……”
守在外面的黑鸦听着不对,赶紧报了上来。
凛尘推门进去。
周灵儿猛地抬头,看见他,像受惊的兔子,拼命往后缩。
“你…你别过来!”
凛尘站定,打量她。
她眉心那原本淡去的图腾印记,似乎又透出点极浅的影子,转瞬即逝。
“你感觉到了什么?”凛尘声音压低。
周灵儿用力抱着头,胡乱摇头:“不知道!就是吵!好多人哭,好多人叫……有个东西……很大……很冷……很饿……”
(很大,很冷,很饿?)
凛尘心头一跳,矿洞里那只爪子,还有那道怨毒的意念,瞬间浮现。
他没再问,转身出了小楼。
叶凌汐没猜错,周灵儿这血脉,跟这破疫病脱不了干系。
深夜。
叶凌汐终于从药房出来了。
她脸色苍白,但整个人透着一股找到线头的锐气。
她直接把几张写满字的纸拍在凛尘桌上。
“大概有眉目了。”
“这不是病,是能量侵蚀。一种阴寒、污秽的能量场,污染了水和地。体质弱的,沾多了,就完了。”
她指着其中一张纸:“病人体内的邪气,和周灵儿的血脉气息,有呼应。我猜,这能量源头,跟利用‘月阴’力量的邪门仪式有关。”
“药王谷禁书里提过‘污秽之地’,会生‘瘴毒’。我推了个方子,或许能压制,但除不了根。”
凛尘拿起药方,十几种药材,后面几味尤其扎眼。
“月凝草、镇魂木心、阳炎石髓……”
“很难找。”叶凌汐直接泼冷水,“青州地界,几乎绝了。就算有,恐怕也……”
意思不言而喻。
“找!”凛尘没半点犹豫,叫来黑鸦队长,“发动所有人,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些药材给我弄来!”
“是!”
黑鸦效率再高,这次也碰了壁。
“少主,市面上根本找不到那几味主药。药行、黑市,都问遍了,没货。”
“还有,”另一个黑鸦队员上前一步,“抓了几个孙茂才的老部下审问,他们说,孙茂才在的时候,好像有意封锁过几种特殊药材。所有线索,都指向城外一个地方——阴月村。”
“阴月村?”凛尘重复道,这名字有点耳熟。
“对。洪水前就快废弃的古村子,地方偏得很。听说以前就不干净,老出怪事。这次洪水,那里淹得最狠,现在就是一片烂泥塘。”
凛尘立刻想到了周灵儿。
他再次去了小楼。
“阴月村,听过吗?”
周灵儿愣了愣,歪头想了半天,脸上满是困惑,还有点说不出的反感。
“好像……药王谷的禁书里……看过……”她声音发虚,“说是什么‘月阴’地脉的节点,特别邪门,容易被拿来搞……搞不好的仪式。阴月村,好像就是其中一个……书上没细说在哪儿。”
(地脉节点?邪恶仪式?)
凛尘正琢磨着,地牢那边来人了。
叶凌汐派来的:“少主,夜先生那边,撬开点东西。”
地牢深处,血腥味混着怪药味,呛得人头晕。
夜先生被铁链锁在墙上,人不人鬼不鬼,进气少出气多,显然是尝够了叶凌汐的“手段”。
叶凌汐站在旁边,手里把玩着几根细长的银针。
“精神快垮了。”她声音没什么起伏,“逼问出几个词。”
凛尘走近,夜先生似乎感应到了,身体猛地一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
“他说……”叶凌汐声音依旧平直,“阴月……祭坛……容器……还有一个地方,听着,像‘阴月村’。”
阴月村!
祭坛!
容器!
所有碎片,瞬间拼凑起来!
凛尘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
这他妈根本不是天灾!是**!
源头,就在那个被水淹掉的阴月村!
那里有个邪恶祭坛!
所谓的“容器”……
他脑中闪过周灵儿那张苍白惊恐的脸,还有她体内那该死的月阴血脉。
(妈的,玩挺大啊!洪水开道,瘟疫清场,目标是祭坛……还有周灵儿?)
凛尘胸腔里一股暴戾翻腾。
“叶凌汐,继续挖,把他脑子里的东西全掏干净。”
“黑鸦!”他转过身,命令斩钉截铁。
“准备船!点人!目标,阴月村!”
(藏头露尾的杂碎,敢算计到老子头上,洗干净脖子等着!)
凛尘在地牢里扫了一眼那个半死不活的夜先生,又瞥了眼叶凌汐那张没什么血色、写满疲惫的脸,最后视线落回手里的药方上。
阴月村……
他嘴里嚼着这三个字,一股子冷意从心底冒出来。
“好,很好。”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把那股子阴冷潮气甩在身后。
“叶凌汐,”凛尘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府衙走廊里撞出回音,“这里交给你。稳住那些病秧子,看好周灵儿,别让她死了,也别让她跑了。”
叶凌汐从墙角的阴影里跟了出来,手里还捏着那几根细长的银针,上面暗红色的血迹都没干。
“药材不够,只能吊着命。她体内的血脉跟外面的邪气搅和得越来越厉害,我得配更猛的镇定剂,需要时间。”
“多久?”
“起码一天。”
“一天……”凛尘脚步顿住,“够了。黑鸦!”
一个黑鸦队长鬼魅般出现在他跟前,悄无声息。
“点五十个好手,备船,家伙什么都带利索的,水靠也备上。叶凌汐给的应急药带足。半个时辰后,动身去阴月村。”
“是,少主!”黑鸦队长应了一声,人影一闪就没了。
(妈的,又他妈是赶鸭子上架!希望这趟别再蹦出个什么鬼爪子来恶心老子)凛尘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却冷得像块冰。
半个时辰不到,府衙后门。
五十个黑鸦精锐已经站得整整齐齐,一身方便行动的黑衣,腰挎佩刀,面罩下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眸子。几艘吃水浅、速度快的冲锋舟,就停在临时清理出来的水道边上。空气里有种刀口舔血的紧张味儿。
凛尘一个翻身,稳稳落在最前面一艘冲锋舟的船头,黑色的衣袍被夜风吹得呼呼作响。
“走!”
冲锋舟像离弦的箭,猛地破开浑浊的水面,一头扎进夜色,朝着城外阴月村的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