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晕厥了吗?
那位姑娘不知道,蛋黄饱饭自己心知肚明。
昨日晚上疼的半昏半醒,哪里真能睡得着?
只是今日又赶了半天路,又累又饿,实在是不想与身旁这人争论太多。
他不想与人言道,想眼前人快些离开,这样自己要往河里去时,就再不会有人拦了。
那姑娘沉默片刻,又喊了几声:“你醒醒,你醒醒。”
他懒得回答,忽然有些想睡觉,那姑娘毫不犹豫将他背在身上,远离了河岸。
他想立马跳下来踹那姑娘一脚,再骂一句“滚滚滚”。
他这样想着,却不知为何使不上劲,心里像有什么在揉,但又说不上来。
再后来,他睡着了……
……
“我回来了。”
那姑娘把黄饱饭背回家,刚到篱笆外便开始喊:“开门开门快开门,姐回来了。”
“哦哦,来了姐。”
屋里有人闻声而出,始龀女童快步走到门口,边开门边问:“姐,你怎么背了个人,这人是谁呀?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是谁,河边捡的,想不开要投河。”
那姑娘一边背着人往里走,一边道:“你快去里头把杂屋的门打开,先放他在里面躺着,我去村委找良大夫,你现在就去把祖父找回来。”
“哦……”
孩童打开杂屋的门就往外头跑,只听身后一声。
“小心点跑,别摔着。”
“哦,知道了。”
不一会儿,黄饱饭被放到了杂屋,那人将门锁好,匆匆跑远,去村中另一头找大夫。
他缓缓睁开眼,身上因刚刚轻微的颠簸隐隐作痛,睁眼看了看屋顶,然后又闭上眼,可却怎么都睡不着。
孩童去田地里把祖父喊回家,路上说了事情经过,到家门口时,恰好与大夫碰面。
那姑娘将钥匙递给祖父:“人就在杂屋里,换衣服擦身子的事儿就你们去做,我去烧水,待会儿,祖父你也别去田地里了,我去。”
“行,你忙去吧。”祖父点了点头,拿着钥匙去开门:“良大夫,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拎着药箱的良大夫在身后站着:“不麻烦,不麻烦。”
门打开,黄饱饭静静躺在那儿,睁着眼睛不说话。
良大夫蹲下把脉,又掀开他的衣服瞧了瞧,沉默片刻后,边说边指:“这应该是被人打了,你看这,还有这,也不知道是谁,下这么重的手,不过,这伤势于性命无碍。”
“嗯,那你开药吧。”
那人对大夫说完,又对他道:“孩子,你别怕,我们是正经人家,我姓杜。”
自此,他在这住了下来,渐渐了解这儿的情况。
此处名为杜家村,救他的这户人家,是杀猪的屠户。
杜祖父老了,于是把杀猪的手艺传给了独子,儿子现在干了有几十年,生意一直不错,可膝下一直无子,妻子亡故多年,只留下了几个女儿。
男子要去外头做营生,不能窝在家里带娃,杜祖父劝他再娶一个,家里还有些钱。
杜父却没有答应,他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我这么老了,不想去折腾,孩子他娘肯定在下面瞧着呢,我不能让她去了都不安生。”
杜祖父早年丧妻,留下杜父一个独子,家里让杜祖父再娶一个,他死活都不肯。
如今儿子如他一般,旁人劝没用,他自己却更难劝。
即便儿子膝下并无男丁,他也拗不过这死犟的犟种,只是男人带孩子总归不如女子。
杜姑娘年长,家中事多半是由她安排,几个妹妹也可算是她一手带大,虽喊她一声姐,可这跟娘无甚区别。
杜姑娘不仅是长女,也是家中未来的顶梁柱,按老人家的话来讲就是:“别人家的儿子,没自己家女儿靠得住,咱家娃可比不少男儿都厉害。”
事实也的确如此,杜姑娘不仅家务做的好,在外帮父亲打理生意时,也是井井有条,有时比男儿还要男儿。
就拿他偶然间听到的一件事来讲,说有一次杜父不在,杜姑娘独自卖猪肉,有个色迷了心的老棍想开油。
平常姑娘都是一退再退,可杜婆娘却二话不说,举着刀剁了那老棍的一根手指头,老棍受不住疼,当即哭嚎不止。
“哎呀,她疯了,她杀人啊,她要杀人啊!”那老棍捧着自个儿血淋淋的手,马尿一滴滴的落,鬼哭狼嚎喊着。
“你个老不死的祸害,还敢含血喷人,你什么德行大家不知道啊,在老娘这里倚老卖老?!”杜姑娘插着腰:“我告诉你,老娘不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