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芳第一个举报了时柒!
时柒被叫进经理室。
一进门,女装部组长、琼姨和聂经理就打量起时柒这身行头。
女装部组长频频点头:“对对,就是这件。没想到啊,小姑娘长得水灵、气质高雅,竟然是个小偷。”
琼姨的眼底闪过一丝捉贼捉脏的快意。
尽管时柒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却还是努力维持面上的从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情绪。
聂经理久久地凝视着时柒,表情复杂。
女装组长:“要不是刚刚有客人来买这件之前试过的裙子,我们还没发现这裙子已经被偷。你说你学啥不好,偏偏学偷?”
时柒百口莫辩。
总不能说是你们老板把我衣服撕得稀烂,然后给了我这件吧?
这时,聂经理从一旁拿出时柒换下的那身裙子,推到她面前:“在仓库里发现的,是不是你自己衣服破了,怕见不得人,只好跑去仓库里偷?”
时柒低下头,虽然衣服不是她拿的,但既然她穿在身上,外人眼里,性质也等同于偷。
她微微抬头:“我知道这样的行为不好,但今天确实是迫于无奈,这件衣服多少钱,我明天赔给商店。”
琼姨见她如此冷静,朝地上‘呸’了一声:“偷了东西还这样理直气壮,半点悔改之心也没有!”
“刚刚顾客满怀欣喜等着营业员给她找衣服,结果却说没有,这不是怠慢顾客是什么?再说,你赔得起吗?一万法币!”
时柒埋头看了下自己这身,着实没想到傅南城随手扔过来的一件衣服,竟然这样值钱?
时柒:“赔不起我也赔,明天我自会结账。”
聂经理摆了摆手:“既然她都愿意赔了,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
琼姨忿忿不平:“算了?当时她一进招聘处,我就瞅她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盏省油的灯。果然虚荣得紧。才进来几天,就搞得这样乌烟瘴气,这种人,就应该开除。”
组长有些局促地搓搓手:“她一个小姑娘,又是初犯,还是算了。公开通报处罚一下得了。”
一听到要通报,时柒再也绷不住,泪水不争气地在眶里打转。
之前做舞女虽不光彩,但还不至于沦落为一名小偷。
如今,自己是小偷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说不定待会,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
关键,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被胁迫。
她想找傅南城理论,可找到他就能摆脱嫌疑吗?
好端端地,公司老板为什么会让她换件衣服?还是在无人的仓库里?
再说,她若再请他帮忙,指不定他下回还会做出什么举动?
那就越描越黑了!
现在,她只想和他断干净。
“怎么哭了。”见时柒鼻尖红红,聂经理怜香惜玉地递过去一方布手帕,“好了,她是初犯,让她赔钱和售给顾客也没有区别。”
话音未落,就被琼姨接过话:“什么没区别,她就是个没素养的小偷!”
“够了!”聂经理微一拍桌,俩人吓得都不再吱声。
他打开今天的申报:“这事就这样处理,下去吧。”佯装看报。
组长和琼姨相视一望,默默走出经理室。
“你回来。”
聂经理叫住了刚踏出门的时柒。
她转身坐回他对面,杨经理眯眼笑了笑,起身缓步挪到时柒身旁,一双大手放在她肩头,捏了捏。
时柒顿时起一身鸡皮疙瘩。
聂经理低声:“新安的员工都想给自己找个靠山。我是这的经理,有权有面,也不缺钱。你以后若是需要我的保护,尽管开口,就看你接不接受……”
说完,他再次捏捏她肩膀,脸上写满期待。
时柒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聂经理,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出去了。”
“……”聂经理皱眉,眸底一抹狡黠的寒光。
刚坐电梯下到一楼,时柒就碰上王丽美。
她一身雍容华贵,挎着意大利羊皮小包,步态优雅地巡视每个柜台的情况。
此时,她正沿着钟表柜一路往女装柜走来。
齐芳蹭了蹭时柒胳膊肘:“看到没有,那个太太就是咱们这的王老板。”
时柒屏住呼吸:“她,就是你们口中的王老板?”
“对哈,不过这个女老板一点都不好糊弄,她在的时候可得当心点。”
时柒瞬间汗毛竖起。
她立马背转身,蹲地清点起服装数量。
齐芳:“不是早上才点过的吗?”
“我怕点错了再点一遍,你先招呼着哈。”
这时。
王丽美的声音在时柒身后响起:“这是来了位新员工吗?”
“是、是,一周前刚来的。”齐芳抢先回应,想给王丽美留下热情大方的印象。
时柒的心跳快逼到嗓子眼。
齐芳拉了拉地上的时柒:“快转过来啊,让老板好好看看你。”
时柒犹豫了一下,眼睛深深地一闭,正欲转身。
就听见有人叫住了王丽美——“老板,胡蝶小姐来了。”
时柒循声望去,电影明星胡蝶穿着摩登时装,脚踩高跟鞋,在三五人员的陪同下,步入一楼大厅。
王丽美灿笑着迎上前去。
时柒倒吸一口气,抚了抚胸口。
齐芳懵懂地瞅着她:“你看见王老板都吓成这样,要是哪一天见到傅老板,岂不是吓得魂都没有?”
提起傅南城,齐芳眼睛一亮,托着腮,一脸痴迷的样子,开始絮絮叨叨向她普及对方的冷知识。
时柒并不想听。
齐芳见她陷入沉思,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别想了,再想,人家也不会是你的。”
时柒双眼无神地目视前方:“……希望。”
齐芳有些厌恶地避开她,挪到玻璃柜最角落——当自己是谁,丑人多作怪!
众所周知,男装柜台最终只会留下一位营业员。
为此,齐芳准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大显身手,特别是有经理、老板出现的时候。至于时柒,看她那样也不像是自己对手。
次日。
时柒与齐芳交换了假期,她便坐上有轨电车去慈爱医院探望外婆。
她打算找傅砚之打听下他舅舅平日在哪里出现比较多,好郑重地与他谈谈——类似于今天这种事,她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
她决定与傅南城坐下好好沟通,彻底摆正老板与员工的关系!
一踏进病房,外婆疲倦的脸上瞬间笑化,手从被褥里抽出,颤颤巍巍伸向了宝贝孙女。
时柒握着外婆的手坐在床头,见她气色很差,便问:“护工这几天料理得怎么样?”
外婆不敢告诉她真相,和蔼地微笑着:“护工人很好,外婆在这里住的很踏实。”
时柒瞅了外婆一眼:“对了,傅医生刚刚有来过吗?”
外婆微微垂眸:“我都一周没见着他了。”
“是吗?”时柒心里一慌,却故作随意地说:“我倒是听他说过,这周安排给他的手术特别多。”
说完她从绣包里掏出叠成方块的《青浦报》,打开来,一个字一个字给外婆念读。
待外婆睡着后,她便朝傅砚之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