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白了胡平喜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这个戴眼镜的小白脸,我怎么抢了,我上次买的猪蹄根本就不熟,我这是要捏捏你们的猪蹄熟透了没有。”
胡平喜慢条斯理说道:“你说话可要负责任,我们的猪蹄可都是一锅一锅出来,根本不存在哪一个不熟的问题。要熟都熟,要生都生。”
张猛的同伙凑上前拿出一把螺丝刀,照着猪蹄扎了过去,直接就穿透了,“猛哥,看来这个猪蹄是熟了,这个我买了。”
旁边的工友一看这几个混子生事,只好在一旁看热闹。
“只要是能扎透气的都是熟的,扎不透的都是不熟的,我帮工友们检查检查。万一吃坏了肚子耽误上工。”说罢,那个人又拿着螺丝刀去扎别的猪蹄,胡平喜不敢放任自己的猪蹄被螺丝刀扎来扎去,知道这些人存心捣乱,拿着夹子去拨开螺丝刀,结果螺丝刀一划,扎住了胡平喜的手背,胡平喜细皮嫩肉,平常杀个鸡杀个鱼都胆战心惊,被螺丝刀扎进肉里,马上就冒出了血,他疼的大叫,“庆斌,去报案。”
矿上的办公室就在不远处,赵庆斌想要跑去打电话,张猛的两个同伙上前拦住了去路,“打电话回你们神树打,这是我们新原的电话,外人不能打。”
肉联厂的小郑和小郭看胡平喜自身难保,也不敢采取行动。
张猛的黑手在盆里一搅,红嫩的猪蹄上都沾了煤灰,他对着矿工喊道:“猪蹄脏了,不要钱了,谁吃谁来拿!”
看有人领头儿,矿工们胆子大起来,几盆猪蹄瞬间被哄抢而空。
回到家涂玉波看到胡平喜包扎的手背,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奢望什么。
妹妹把机会争取到了,丈夫也付出了努力,事情再搞不好,还能做什么呢?只能认命了!
高加林出院第二天不等身体恢复,这天用了两辆车,拉了八盆猪蹄又来到了新原煤矿。
高加林先提了几个猪蹄,拿了单位证明信找到了矿长,要求严惩打人凶手。矿长的脸估计是早年下煤窑多了,脸上的毛孔里好像都是洗不净的煤灰。他有一口白牙,虽然看着东倒西歪,数量上没有短缺。
金矿长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高厂长,矿上现在任务紧,缺工人,何况临时工都是包工头管的,跟我们没关系,你知道这些工人素质低,别说对你们的职工,对我们的人三天两头闹矛盾,不是揪掉头发就是打掉牙,你那事儿都是小事儿,再计较恐怕你们就没法在这里做生意了。”
“金矿长,要是都像他们这样耍赖,我们更做不成生意,你要是有难处,我们自己处理。”
金矿长见高加林是个小年轻,也就没放在眼里,甚至怀疑他的这个厂长是冒充的。
“你要是能处理最好,我提醒你不要闹事,工人们成分复杂,闹出毛病我可兜不住。”
“你放心,只要坏分子不捣乱,我们还是正常做生意。如果他们还是像前两次故意找茬,我们会替你管教他们,让他们心服口服!”
金矿长看着年轻的“高厂长”摇摇头,“你该咋办咋办,我没有二话,要是你们吃了亏,也别来找我,我忙的很。”
等到工人快要出井,杨彦军拿出了写了“买二送一”的牌子靠在桌子前面,换了班的工人看到今天有便宜占,排成了三排长队。
有人说道:“想着你们不来呢,几天不吃,还怪想的。”
“你们可得小心点儿,上次打你们的人,是当地的,谁都惹不起,矿上缺人也没人敢管他们。”
矿上的人有山西的、河北的、河南的,都是背井离乡来讨生活的。各种口音夹杂在一起,让高加林他们忙的不可开交。
张猛和几个同乡敞着怀,看到肉联厂的又换了人,没有太在意,也不排队来到摊位前,张猛用手上的煤灰在买二送一的“一”字下面画了一道,成了买二送十。桌子后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暗中捣鬼,旁边维持秩序的杨彦军看到了这些家伙可恶的举动,走了上来。
“咦,今天换人了,看什么看,给弟兄们来十二个猪蹄。”
他掏出买两个猪蹄的钱,递给厂里的职工赵庆彬,赵庆斌没有接钱,对他说道:“请到后面排队去!何况你的钱只够三个猪蹄的,我去哪给你再弄九个去。”
“你瞎啊,看看你们写的什么?”一个人把牌子举起来,让大家看,“买二送十,我文化水平不高,可是十以内的数字我还是认识的。”
“别在这捣乱!想吃猪蹄就排队,瞎搅缠什么?”赵庆斌故意激怒张猛。
“排什么队?老子吃了猪蹄着急睡觉,排你妈的头。”张猛说着就隔着桌子去抓赵庆彬的脖子。
一旁的杨彦军走上前,从侧面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指头像铁钳一样扣住他的脉门,“这位同志,请到后面排队!”
胳膊一扭,张猛挣扎了几下挣脱不了,用脚踢杨彦军的裆部,杨彦军身子一侧,猛一拉张猛手腕,他脚收不住,踢空了,随着惯性来了个大劈叉,刺啦一声,裤裆也开了,露出了他黑不溜秋的家伙。他疼得虚汗满头,知道遇到了狠人,也顾不上羞臊,气急败坏喊道:“哥几个,揍死这个碎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