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
孙二剑指城墙。
其身后令旗兵立即爬上旗台,挥动令旗。
“杀!”
万余攻城兵以五百人一组,共计二十组,每组皆有攻城车和攻城云梯。
此时,皆朝城墙的不同位置冲去。
城墙之上。
一幽州军校尉面如寒霜。
当黑龙寨的攻城兵冲至箭矢的射程后,他拔出腰间弯刀,沉声道:“杀!”
语落,令旗挥动。
城墙之上,手持长弓的幽州兵立即弯弓搭箭。
“唰唰唰……”
箭矢的破空声不断,密集的箭矢如同雨幕般仰射,随即下落。
“盾防!”
带领攻城兵冲锋的百夫长及千夫长皆是老兵,在听到箭矢破空声的刹那,他们便下达了军令。
攻城兵们立即止步下蹲,而盾兵们则高举木盾。
从远处看去,宛若一个个大型水桶。
‘嘭嘭嘭’的箭矢入盾声不断,由于箭矢太过于密集,且木盾也无法做到全方位的防御,故此有不少攻城兵被箭矢夺走了生命。
第一波箭雨后,很快便是第二波袭来。
但第二波造成的伤亡,明显没有第一波高。
毕竟攻城兵们此时都持防御姿态。
“停!”
校尉身经百战,自不会白白浪费箭矢。
随着箭矢停射,攻城兵们再次朝着城墙冲去。
但他们还没冲出百米呢,箭矢的破空声再次袭来。
一连多次,等攻城兵们距离城墙只有百余米时,已出现了近千人的伤亡。
但由于距离较远,再加上弓箭威力的使然,多数皆是伤者。
“雨!”
孙二下令。
随着令旗挥动,那些带队冲锋的千夫长们看到后,立即下令弓兵射击。
“唰唰唰……”
复合弓齐射,密集的箭矢朝着城墙笼罩而去。
在听到箭矢声的刹那,幽州兵们根本不需要命令,便齐齐下蹲,举起木盾。
“嘭嘭……”
箭矢入盾声不断,箭矢在刺穿木盾后,箭簇再次扎入幽州兵身体。
不过经过木盾的缓冲,箭簇威力已被大大缩减,其伤不会立即致命,但箭簇上的粪便残留物,却足以令其伤处加剧感染发炎。
古代战争,打的就是消耗。
这消耗除了双方的军备以及粮草之外,还有其伤患减员!
“这是什么弓?”
校尉脸色一变。
要知道,北黎善骑射,但就算这样,他们的弓却难以击穿黑龙寨的木盾。
而黑龙寨的弓,非但能击穿木盾,更能在穿盾后伤人!
身经百战的校尉很明显这代表了什么,这说明……敌人弓的射程以及威力皆强于他们的军弓。
孙二紧盯着战况,面色异常凝重。
其实按照复合弓的射程,他们是可以在幽州军射程外的安全位置进行射击的。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安全位置射击,距离太远,杀伤力根本不够。
但在如今的这个位置射击,其杀伤力和穿透力皆会得到提升。
身为先锋,他除了要消耗幽州军的军备之外,更要让其在最大程度上实现减员。
同时他也明白,这场攻防战,才刚刚开始。
“杀!”
借着箭矢的掩护,攻城兵们朝着城墙快速逼近。
此时,他们距离城墙已不足百米了。
由于担心误伤,弓兵们停止了射击。
“军弩!”
校尉大声下令。
其军弩射程和杀伤力是高于军弓的,但他却将军弩顺序排在了军弓之后。
这并非校尉不懂战术。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懂,所以才如此安排。
因为他明白,城墙下才是这场攻防战中,真正厮杀的开始!
“唰唰唰……”
弩箭破空声不断,一名又一名的攻城兵倒在了血泊中。
盾兵立即上前,高举木盾,掩护着攻城兵们缓缓朝城墙前进。
就在他们抵达城墙处时。
城墙之上掷下一桶又一桶的火油。
火油桶坠落,十余米的高度令其木桶碎裂,桶中火油瞬间迸溅。
随后。
一支支带火的箭矢落下。
‘轰’的一声,火油燃烧,攻城车也好,冲车和攻城云梯也罢,被烧毁若干。
“啊……”
同时,不少攻城兵身上的火油也在不断燃烧着。
现场乱作一团。
有攻城兵推着冲车来到城门前,开始撞门。
也有攻城兵将攻城云梯搭于城墙上,开始向上攀爬。
对于云梯上的人,幽州兵们齐齐扣动军弩,弩箭射中攻城兵,令其从高处坠地。
城门处。
为了抵御冲车的冲撞,城墙上突然投下狼牙拍。
这东西在绞车的牵动下,不断摇摆。
面对这东西,木盾就是一个笑话,冲车前盾兵们手中的木盾被击碎,随即身体在被击中后,瞬间变的千疮百孔。
同时。
城墙之上,幽州兵们放下夜叉檑。
然后利用绞车牵动,在将攻城云梯上的攻城兵击落云梯后,其重量和破坏力也将不少云梯压断。
这东西就跟大摆锤一样,但不同的是上面有尖锐的长刺。
县城是没有这东西的,小型城池只有几个,但幽州城,长达十余里的城墙上,却有五十多个!
攻城一个半时辰后。
第一波攻城兵已出现了近四千的伤亡,却无一人能登上城墙。
千夫长狼狈的跑到孙二身前,大声道:“统领,先撤吧,伤亡太大了。”
孙二面无表情。
撤?
如何能撤?
毕竟,幽州军可连床弩都还未动呢。
……
中军帅帐。
“报。”
马三大步走来,“寨主,传令兵刚传来消息,第一波攻城兵已伤亡近半。”
秦凡双眸微眯,问道:“床弩动了没有?”
马三道:“未动。”
秦凡走到沙盘上,推动代表的孙二兵马的模具,“既如此,第二波可以加入了。”
“喏。”
马三大步离帐。
随着秦凡的命令传到孙二这边,第二波的万余攻城兵也加入了战局。
城墙之上。
校尉紧盯着第二波密密麻麻的人群,沉声下令道:“除了主城门床弩之外,其余床弩给我毁掉他们的攻城器械!”
“是!”
幽州兵立即行动。
副城门的城墙之上,不断传出‘吱吱’的转动声。
此乃床弩之音。
当第二波攻城兵们推着攻城器械,距离城墙不足三百米时。
“杀!”
校尉下达军令。
随着命令下达,一道道宛若长矛,却比长矛更加粗重的矛矢自床弩口射出。
“嗖嗖……”
与箭矢的破空声不断的是,床弩的破空声异常低沉且炸裂。
副城门的床弩是三矢齐发。
“嘭!……”
三支矛矢在射中攻城车的刹那,其中两支将攻城车的车轮击毁,第三支则深深扎入攻城车主干,令其近乎报废。
“精准度这么高吗?”
孙二面色愈加沉重。
要知道床弩可是极难控制精准的,若想达到一定的精准,必须要有一定的实战经验。
而幽州军,常年作战,最不缺的便是实战经验。
故此。
他们在对床弩精准度的把握上,丝毫不属于王牌军。
当然。
精准度再高,也不会百分之百。
有能射中目标的,自然也有射空的。
但就算是没射中攻城器械,其矛矢也击中了人群。
其威力之力,宛若一根从千米高空坠落的钢筋一般,直接刺穿了十余人的身体。
这还是攻城兵们分散的情况下,若非如此,其杀伤力还可更强。
今夜的攻防战,已持续到天亮。
中军帅帐。
马三走进,神色凝重道:“寨主,伤亡已超八千。”
秦凡面色淡漠。
在听到麾下兵卒的伤亡率时,他也很心痛。
但为将者,不仁也。
攻城一旦开始,绝不能停。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秦凡走到沙盘前,眸中冷芒闪烁,“告诉孙二,撤下第一、第二波先锋部队,第三波、第四波给我顶上去,必须给我保持战火不断。”
“喏。”
马三转身,准备离开。
但还不等他走出帅帐的,秦凡将其拦下,补充道:“还有,让那千余名幽州降卒,也加入这次的攻城。”
……
城墙之上。
“该死!”
校尉看着撤回的敌人以及精力充沛刚刚加入战局的新敌,脸色很是难看。
幽州军的七成兵力皆在驻防虞国边军,此番守城的只有三成兵力。
面对秦凡这种日夜不停的消耗,短时间内这三成幽州军还能顶住,但时间一久,定会乏累不堪。
“杀!……”
城下的喊杀声不断,幽州兵们依旧在如法炮制之前的打法。
尽管此法能给攻城兵带来极大的伤亡,但他们的军备物资也在不断的消耗着。
“报。”
千夫长秃头快步跑来,“副城门的床弩矛矢已所剩不多,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校尉面色愈加难看。
秃头道:“不行便动用主弩吧。”
主弩,便是主城门的大型床弩,为单矢单射,但威力却远超副弩的三矢。
“主弩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动!”
校尉语气坚决,下令道:“通知下去,分批休息,做好长期御敌的准备。”
“是。”
秃头大步离开。
他刚回到驻防位,抬起军弩射杀一名爬上云梯的兵卒。
但当他射杀后才发现,那名兵卒的相貌,竟是黎人。
秃头手持木盾,谨慎的对着城下望去,随即脸色一变。
因为……
他在下方混乱的敌军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袍泽兄弟。
“为城主复仇!”
城墙下,络腮胡一手举弯刀,一手提着木盾,面色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