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龙听到这话简直怒不可遏，直接就朝着柳慕笙挥动拳头，猛地砸了下去。
随着碎石崩裂，柳慕笙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身躯被猛然重击，剧烈的疼痛传来，竟是直接就瘫倒了下去。
就在他还想要继续有动作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血色的枝干，将他的异能和行动能力全都封锁了起来。
而倒在地上的柳慕笙则是一点点爬起来，阴恻恻地笑了几声，看向柳龙的目光之中充满了侵略性，好像要将他彻底吃干抹净。
但就在下一秒，柳慕笙的身形顿了一下，眸中的目光从原本的轻佻转变为了淡漠，但还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庆幸。
“抱歉，小龙，我…瞒了你很多事情……”
柳慕笙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淡漠，没有了先前的那一抹癫狂，似乎真的变回了曾经的那个她。
而后，所有人身上的血色枝干都在这时候收回了他们的体内，只是在他们的皮肤表面留下了一个血色的荆棘印记。
察觉到身体能够行动之后的柳龙再看向柳慕笙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却也没有了先前那么重的敌意。
柳慕笙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意外，只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然后回头看向另外的人。
“哦对了，大家……”
但很快她就愣住了，所有人在恢复行动之后都纷纷逃窜，只留下了一地狼藉，她竟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柳慕笙随之苦笑一阵，回过身来看向柳龙，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她张了张嘴，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她知道，自己绝对是留不下来了，毕竟都变成了这种样子，人类不会再接纳她的。
不过柳龙活过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他还是人类，可以带着剩下的这些幸存者活下去，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只会为他带去更多麻烦。
“照顾好自己……”
最终柳慕笙只是说出了这么几个字，然后看向在不远处已经等待了许久的白雨，越过柳龙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太多的事情没有办法解释，对于她最好的结果就是离开这里，离开他们，放下自己过去的一切。
而且刚刚她也已经答应了白雨，将自己的一切与她作为交换，现在正是兑现诺言的时候。
柳龙低着头，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柳慕笙从身侧走过，那一袭被鲜血染红的素裙在他的余光看来是如此扎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跟？还是不跟？
她还是自己认识的柳慕笙吗？自己真的忍得下心让她就这样离开吗？
二十多年了，他们从未有过真正的分别，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好像就是做了一场梦，一场不真实的梦。
而当他彻底回过神转身想要去找柳慕笙的身影之时，却发现她似乎已经离开了，远处一片漆黑寂静，唯有檐下的火光照耀着一片片区域，再无他人。
——
雨夜已经过去，天边微微泛起一抹亮色，清新的泥土气息飘散在潮湿的空气中，令人感觉精神了不少。
“你果然很有意思，所以…你会恨我吗？”
白雨坐在血链上飘飞着，对着身侧的柳慕笙调笑道。
柳慕笙的脚步微顿，但很快又恢复原样，面上不带什么表情，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不在乎。
“恰恰相反，我很谢谢你。”
“哦？我可是把你变成了怪物啊，你可是再也融入不了人类了哦~”
白雨继续挑眉轻笑道。
“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是你救了我的弟弟，只要他还活着，我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即便是以后都要以血肉为食？”
听到这话，柳慕笙沉默了少许，但很快就给出了答复。
“我对那些人从来都没有任何情感，但我的弟弟有，为了他，我也要装出有的模样。”
柳慕笙其实是个生性淡漠的人，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任何朋友，她有的，只有自己的弟弟，那是她的整个世界，至于其他人…她不在乎……
“看不出来你装的那么好啊，没有被他发现过吗？”
白雨兴许是因为长久以来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多了个伴，感觉到了几分新奇，难得话多了些，开始对着这个自己的眷属问东问西。
“也不是没有，其实……”
柳慕笙顿住了，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可当她转头对上白雨那好奇的猩红眼眸之时，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我有时候很难克制自己心里的毁灭欲，会想要杀人，我会找镇子里那些落单的幸存者，杀了他们之后再把他们复活，有一次差点被柳龙发现了。”
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小，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炫耀的事情。
柳慕笙知道，自己的心理其实有些变态…不，应该说是十分变态，甚至都有过乱伦的想法…不…不止是想法，她有过行动，卑劣又丑陋，令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末世前那些在黑暗中度过的日子早就把她折磨得不正常了，只不过她装的很好而已，从来都没有让柳龙发现过她哪怕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她想过让弟弟帮自己找一个心理医生，可她又很害怕，害怕他知道了会不要自己，害怕他知道自己的姐姐原来是那么的肮脏龌龊。
听完柳慕笙对自己坦白的一切，不禁咂了咂舌，然后若有所思起来，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思考她说的那些事情。
“那…你说的这些事，是你理解的‘爱’吗？”
白雨并不懂其他人口中所说的“爱”，她只知道柳慕笙说出来的这些话是自己从来没有从其他人那里听到过的，似乎是独属于亲姐弟之间的特殊情感。
这对于她来说真的太难懂了。
柳慕笙见白雨并没有如自己预想中露出嘲讽或者鄙夷的神情，甚至还一脸好奇，顿感有些错愕，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白雨在先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很明显她似乎也有着一些特殊的心理疾病。
想到这里柳慕笙竟是松了口气，然后庆幸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同病相怜啊……
“兴许是吧，不过我的‘爱’似乎太过扭曲变态了，不会被世人所认可的……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即便对方不接纳，自己认可不就好了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收到了白雨鲜血的影响，她的思维方式和以前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了，以前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现在这样说出来竟然是感觉到了意外的舒畅，就好像解开了自己的一个心结，整个胸口都畅快了不少。
而听了这话的白雨却是有些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可以这样去解读所谓的“爱”。
对啊，为什么一定要迎合大众的期待呢？只要自己认可不就好了吗？
自己的“爱”果然不会是错的，不过是和其他人的方式不一样而已，只要让所有人都认同自己的“爱”，那和他们所认知的“爱”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雨的念头豁然通达，先前因为见到那位底神的痛苦而产生了动摇的内心重新坚定了起来，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她甚至直接从血链上跳下，直接扑到了柳慕笙的身上嬉笑道：
“柳姐姐好厉害，居然能够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现在我心情好多了。”
现在前往海城的旅途之上多了一人，白雨喜静，柳慕笙也是，在经过这一次简单的交谈过后，她们后续一路上说的话也不及这一次多。
原本白雨其实并不想要收这么一个眷属的，但她忽然想到后续可能会有用到她的地方，在此之前，柳慕笙还不能够暴露在墨雨和逐神教的视线之内。
这是一枚暗子，兴许会在未来起到很大的作用。
——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