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倧怒冲冲的样子,李景稷有些迷惘。
朝鲜不一直这样吗?
打不过的时候,只要对方答应仍由李氏统治朝鲜,李氏立刻会认怂。
这次王上怎么铁了心?
李景稷小心翼翼道:“王上的意思是······”
“本王就算殉国,也不会投降。”
李倧突然失去了耐心,他挥挥手道,“你下去准备和谈,本王累了。”
他心里明白,这次朱由检恐怕不会让李氏统治朝鲜了。
······
惠山清军大营,炊烟袅袅。
守将穆克登斜靠在虎皮椅上,时不时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
没有多尔衮的日子,自在啊!
“有酒没肉,岂不扫兴。”
亲信萨里端着一盘烤羊肉走进来,脸上堆满媚笑。
穆克登闻言,眯起醉眼,打了个酒嗝,含糊不清地说:“皇上带着精锐去打宁州,留我们守这破地方,难得清闲,不好好享受怎么行!”
两人相视大笑,随即觥筹交错,喝了个不亦乐乎。
突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亲兵脸色惨白、慌慌张张地冲进大帐,带着哭腔道:“将军!大事不好!镜城······镜城失守了!明军曹变蛟率部攻占了镜城······”
“啪!”
穆克登手中的酒壶落地,酒液四溅。
他猛地站起身,瞪大眼睛吼道:“胡说!镜城城墙坚固,守军充足,明军怎么可能······”
他这才想起,镜城的精锐也被多尔衮抽走,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根本就不是守城的料。
“明军······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穆克登很是惊愕。
明军正和朝鲜军队打死打活,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亲兵结结巴巴道:“我哪知道。探子说了,明军突然出现在镜城城下,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守军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穆克登的醉意全无。
镜城是他们在咸镜北道占领的重要城池,是他们的贸易中心,一旦失去,他们的物资将奇缺。
不行,必须夺回来。
穆克登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厉声喝道:“传我将令,全军整顿,即刻出发,夺回镜城!”
萨里忙劝道:“将军且慢!皇上带走了大营里的精锐,如今营中只剩一万老弱残兵,战斗力不足,就这样贸然前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穆克登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说:“我何尝不知?可镜城失不起!就算是羸兵,也得给我上!否则,等皇上回来,我们都得脑袋搬家!”
说罢,他大手一挥,点了五千军队,匆匆向着镜城方向疾驰而去。
······
穆克登率领五千清军踏上了通往镜城的山路。
这支队伍确实如萨里所言,多为老弱病残,行军速度缓慢。
穆克登骑在马上,心中颇为忐忑,脑中有十万个为什么。
明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镜城?他们有多少人马?他们拿下镜城后,又会袭击哪里?
“报······”
行至半路,一名斥候策马狂奔而来,在穆克登面前紧急勒马,气喘吁吁地禀报,“将军,大事不好!明军封锁了甲山、惠山隘口,控制了虚川江渡口,还焚毁了所有船只······”
穆克登只觉一阵眩晕,险些从马上栽下来。
他死死地攥着缰绳,手背上青筋暴起,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甲山隘口和虚川江渡口是通往北方的两条要道,若都被封锁,再加上镜城失守,惠山大营几乎成了孤岛。
穆克登急问:“茂山通道还在我军手中吗?”
“尚未有明军出现的消息。”
穆克登脸色阴晴不定。
明军此举显然是有备而来,若再拿下茂山通道,惠山大营将成瓮中之鳖。
他咬牙道:“传令,全军回撤,固守惠山!另派快马通知皇上,请求增援!”
······
茂山通道位于两山之间的险要隘口,最窄处仅容五马并行,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
清军在此修筑了三道木石结构的寨墙,箭楼林立,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守将阿克敦站在最高的箭楼上,机警地盯着远处观望。
镜城失守的警讯已经传来,他却丝毫不以为然。
“明军若敢来犯,定叫他们尸横遍野!”
他有八百精兵,凭借天险,自信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明军来了,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杀他个落花流水。”
阿克敦眯起眼睛,看着缓缓靠近的明军,大声喝道。
明军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摆好六门榴弹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隘口。
“轰!”
“轰!”
“轰!”
“······”
尖啸划破天际,只一轮炮击,一个箭楼就被爆炸掀上了天。
“全炮群六发急速射,然后步枪组推进。”
千户宋时信心十足下令。
炮火准备持续了短短十分钟,但在这十分钟里,三十六发高爆弹将清军引以为傲的三道寨墙,炸成了燃烧的废墟。
阿克敦被亲兵从瓦砾中拖出来时,左耳已被震聋,满脸是血。
“将······将军,明军用了什么妖法······”
亲兵牙齿打颤。
他们见识过火炮,是红夷大炮,用的是实心弹,杀伤力有限。
这般杀伤力大的火炮,还是第一次见到。
“管他什么妖法,给老子死守······”
阿克敦大声呵斥,就见一百明军步兵端着步枪慢慢靠近。
“砰!”
“砰!”
“砰!”
“······”
相距九百米后,步兵开始自由射击。
寨墙上的清兵不断中枪,大多吓得躲在掩体后,不敢露头。
“放箭!快放箭······”
一名牛录额真神经质般站起来下令,弓箭手忙射箭,但射程有限,轻飘飘落在地上。
“砰砰砰······”
枪声不减,弓箭手纷纷倒下。
那名牛录额真的胸膛被三发子弹同时贯穿,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一百战士在四百米距离处不再前进,而是端着步枪,精准射击,掩护后续战士进攻。
一会儿,六挺马克沁重机枪被抬上来,然后架设好。
“哒哒哒哒哒······”
重机枪嘶吼着,子弹组成的金属风暴横扫木制寨墙。
木屑与血肉齐飞,清军像割麦子般倒下。
“举盾!”
阿克敦终于反应过来,嘶吼着组织盾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