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约束部曲,白白害死朕千余八旗骑兵,该死!”
剑光一闪,阿克敦的人头落地,鲜血喷溅在地,像一朵妖艳的红花。
“传令各营。”
多尔衮甩去剑上血珠,声音如冰,低吼道,“再有人擅自行动,这就是下场。”
郑命寿壮着胆子进言道:“皇上,明军明显是在拖延我军速度,恐怕前方有埋伏。不如我们······”
“你在教朕打仗?”
多尔衮粗暴打断,冷冷扫了郑命寿一眼,满眼冷漠与厌恶。
他现在已对这个智囊失望至极,对其建议,一听就烦。
郑命寿清楚自己已经失宠,一直找重新成为亲信的机会。
此刻见到多尔衮杀人的眼神,清楚这是个找死的机会,立刻跪倒磕头:“皇上恕罪,奴才不敢!”
“杨国柱想拖住朕,那朕就给他留点‘礼物’。”
多尔衮转身回帐,对传令兵道,“传马得功来见朕。”
“是,皇上!”
不一会儿,汉军蓝旗统领马得功进帐。
“奴才拜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多尔衮一动不动盯着马得功,良久才道:“马得功,朕有重要任务交给你,可能完成?”
马得功被盯得后背发凉,听到多尔衮问,忙施礼道:“奴才就算粉身碎骨,也会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
“朕相信你!”
多尔衮缓缓道,“等你完成任务回来,朕封你为一等大将军。”
“奴才多谢皇上提携!”
马得功大喜谢恩。
“朕命你率汉旗五千人马,据守石门寨,必须守住两天,方可撤退。别担心,朕会派骑兵接应。”
马得功一听,心凉透了。
石门寨无险可守,这五千汉军就是弃子。
但他现在不能拒绝,否则立刻人头落地,只能咬着牙立誓道:“奴才定不负皇上所托,人在阵地在······”
“朕没有看错你。”
多尔衮拿过一枚精美的短刀递过去,若有所思道,“这是朕的心爱之物,是周岁时,皇阿玛赐给朕的护身刀,一直陪在朕的身边。今日赠给你,希望朕的好运环绕在你左右······”
“谢皇上厚恩!”
马得功接过短刀,跪地叩头,心里却不断吐槽。
你有个锤子好运,噩运还差不多。
“你下去准备吧!”
“是!”
马得功缓缓退出,多尔衮展开地图,仔细查看。
他心中默算线路。
这场与时间的赛跑战争,才刚刚开始。
他必须在明军合围前,跳出包围圈。
他心中早有目的地,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将士们。
为稳定军心,也为迷惑明军。
······
沙河驿。
马得功不停地回头张望,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铁盔边缘滑落。
他心中祈祷明军迟一点来。
最好两天后追来,那时候他就有理由离开。
五千汉旗步兵被多尔衮亲口下令断后,必须在此阻击明军至少两天。
他清楚自己是被抛弃的棋子,但清军法森严,若敢违令,他也活不成。
他想过投降明军,但他手上沾满鲜血,大明也饶不过他。
所以,现在他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列阵!快列阵!注意相互间的保护······”
马得功嘶吼着,声音已经沙哑。
清军仓促间结成防御阵型。
马得功将最精锐的刀盾手放在前排,长枪兵次之,弓箭手最后。
而侧方一处小土坡上,他也布置了弓箭手。
没有骑兵护住两翼,没有火炮掩护,这支孤军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地平线上,黑点逐渐连成一片,最后化作奔腾的铁流。
赵铁鹰的三千骑兵来了。
“稳住!刀盾手注意保护,弓箭手准备射箭······”
马得功声嘶力竭地喊道。
清军刀盾手举起厚盾,长枪兵紧握长枪,弓箭手手持长弓,就等明骑兵冲锋。
赵铁鹰仔细看了看敌军方阵,冷笑道:“就这?想当乌龟,却没有领悟阵型的真谛,挨打而已,徒劳!”
“房十三!”
“末将在!”
“你率本部攻击敌军右翼,五百骑在有效射程内射击,另外五百骑掠阵,见敌阵溃散,立刻追击杀敌。”
“遵命!”
“林凡!”
“末将在!”
“你部也一样攻击左翼,敌军缩成乌龟,就是活靶子,给我狠狠打。”
“是!”
“其余人,随我正面攻击!”
明骑迅速散开,呈半包围将清骑围住。
他们也不冲锋,在八百米处停下,端起步枪瞄准射击。
“砰砰砰······”
枪声大作,清军不断中枪倒下。
“都不要乱,蹲下!蹲在刀盾手后面······”
马得功大喊,生怕战阵乱了,被骑兵冲杀。
长枪兵躲在刀盾手后面,暂时安全了。
土坡上的弓箭手却没那么幸运,他们没有掩护,成为步枪的活靶子,瞬间就倒下不少。
有一些弓箭手不忿,张弓搭箭乱射,但箭矢根本够不着。
气得哇哇大叫。
“弓箭手,撤到长枪手后面。”
都龟缩在一起,伤亡顿时减少,可这样挤在一起,却失去了进攻的机动性。
赵铁鹰见状,让人传令道:“前移到四百米射击,预备队准备好,听令冲锋,用手榴弹把乌龟壳炸开。”
明骑前移,继续射击,清军阵型缩得更紧。
“冲锋!”
三队骑兵突然飞奔,借着马力把手榴弹抛进敌阵,拍马朝侧面飞奔,让开后面骑兵的路,让他们也投掷。
“轰!轰!轰······”
爆炸笼罩了敌阵,顿时将阵型炸得四分五裂,刀盾手如割麦子般倒下。
等硝烟散去,明骑兵早已冲到跟前。
“杀鞑子······”
明骑如洪流般插进清军阵中。
战马高高跃起,跨过清军仓促搭建的拒马。
一柄柄佩刀划过一道寒光,一颗颗清兵头颅冲天而起,清军防线彻底崩盘。
马得功在亲兵护卫下且战且退,但明军骑兵的机动性远超步兵,很快完成包抄。
战场上尘土飞扬,刀光剑影中不断有人倒下,鲜血将泥泞的雪地染成暗红色。
马得功绝望地望向多尔衮主力撤退的方向。
他知道自己完了,但他已经没有退路。
“死战不退······”
马得功大声吼叫着,疯狂挥刀抵抗。
战斗又持续了半个时辰,恢复平静。
沙河驿的战场上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
赵铁鹰拄着染血的佩刀,喘着粗气环视战场。
五千清军无一逃脱。
赵铁鹰抹了把脸上的血污,下令道:“打扫战场,活得都补刀,鞑子就不应该活在世上。”
······
黑土坡,周破虏蹲在土坡后,粗糙的手指轻抚步枪。
他身后只有一百多士兵,却坚决执行军令:袭扰清军,迟滞其撤退速度。
“敌人来了。”
周破虏低声道。
坡下的土路上,一队清军斥候飞奔。
他们奉命探查这条近路的军情,却不知已踏入死亡陷阱。
“开枪!”
“砰砰砰······”
枪声响起,十几人落马,其余人转身就逃。
“队长,追吗?”
“你傻啊?两条腿怎么能跑过四条腿?”
周破虏骂了一句身边的战士,突然道,“胡子,你带人去把尸体丢在一起,鞑子见到肯定会迟疑。反正咱们是拖延时间,浪费一点时间是一点······”
虎子带着几人扑下坡,又突发奇想。
他把尸体剥光,全部去势,然后将长枪插在地上,枪上挂满这些物件。
多尔衮听到后消息后,果断率兵冲过来。
他现在和时间赛跑,不可能绕道。
而且他也判断出来,此处只是一小撮明军。
等到他到来,看到这个样子,顿时大怒,喝令清军冲锋。
周破虏见清军疯狂冲锋,便把防线移到坡顶,连续打败了清军八次进攻。
最终一百多人全部阵亡,却消灭了三百多敌人,还拖住了清军一个半时辰。
······
老鸦沟。
秦玉正指挥着三十人射击。
清军没有恋战,冒着子弹快速通过。
他们实在无力在这种小战争中纠缠。
这样的阻击战,沿途清军遇到好多。
多尔衮不胜其烦,但他也清楚,明军大部队正在赶来,就用这种麻雀战术袭扰。
······
“大人,前方就是黑水峪。”
参军指着地图上一处险要山谷,对杨国柱道,“斥候禀报,多尔衮率军朝这个方向来了。”
杨国柱率主力急行军,赶在多尔衮之前,在黑水峪设伏。
听到禀报,杨国柱松了口气:“多尔衮狡诈,他明白了我军意图,必然抄近路,还要与我军主力赛跑,黑水峪是他必经之路······有没有刘茂的消息?”
参军道:“刘将军大概在天黑之前到达黑水峪左侧,与我军左右夹击。”
“好,咱们将多尔衮包饺子。”
黑水峪是一条长约五里的狭窄山谷,两侧山势陡峭,堪称天然的死亡陷阱。
“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赶在清军之前占领黑水峪。”
士兵们双腿发软,但没一个人抱怨。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歼灭多尔衮主力的绝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