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上的风卷着灰烬掠过逍遥的脸颊时，他突然感到眉心一热。
指腹轻轻抚过，那里多了道淡金色印记，如一片飘落的银杏叶，纹路间流转着若有若无的因果之光——这是方才在时间洪流中领悟红尘仙道时，因果法则烙下的印记。
\"大帝！\"
马蹄声碾碎了他的怔忡。
玄甲卫的队伍已奔至近前，为首小将腰间半块护心镜在残阳下泛着冷光，与他方才在时间投影里见到的少年战天手中那半块严丝合缝。
小将翻身下马，铠甲相撞的脆响惊飞了几只灰雀：\"末将奉女帝之命，寻您三日三夜！\"
话音未落，虚空突然泛起涟漪。
瑶池女帝的身影从中踏出，月白裙裾无风自动，发间玉簪流转着生命法则的绿光。
她眼尾泛红，却强撑着清冷：\"你烧了半条命的事，当本帝查不出来？\"指尖轻轻点在逍遥心口，生命之力如温泉漫入他枯竭的经脉。
\"女帝。\"逍遥握住她欲收未收的手，掌心还残留着愿力燃烧后的余温，\"先看这个。\"他抬手祭出一枚记忆水晶，水晶悬浮在众人头顶，骤然绽放出刺目金光。
焦土上方浮现出巨大光幕：少年战天蹲在断墙边，怀中抱着半块护心镜，镜面上映着他满是泪痕的脸；星辉仙君披着月光出现，指尖点在战天眉心，暗红咒印如毒蛇钻入皮肤；魔影战天在血雨中挥剑，每一道雷弧都裹着无辜者的惨叫......
\"战天之所以堕落，皆因星辉仙君篡改其因果！\"逍遥的声音如雷霆劈开阴云，震得玄甲卫的战旗猎猎作响。
人群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有被战天毁过宗门的散修，有失去至亲的凡人，甚至还有曾与战天称兄道弟的老牌修士。
\"不可能！
战天兄......\"人群里挤进来个青衫修士，话未说完便被光幕里魔影战天挥雷劈碎宗门的画面钉在原地，嘴唇哆嗦着退了三步。
\"好个天界余孽！\"瑶池女帝玉指掐诀，掌心凝聚出一株青玉仙莲，\"本帝这就去掀了星辉的老巢——\"
\"小心！\"逍遥突然旋身，玄铁剑横在胸前。
一道黑光如利箭穿透虚空，在他们脚边炸出深坑。
焦土下爬出七道身影，为首者裹着漆黑斗篷，只露出半张青灰的脸，正是黑暗军师。
他手中掐着九根血线，每根线的另一端都连着天际那团黑云：\"封命大阵，起！\"
云层骤然翻涌，十二道金色锁链破云而出，如巨蟒般绞向逍遥。
锁链上刻满封禁符文，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这是专门针对大帝境强者的杀阵，趁逍遥刚从时间洪流归来，道基未稳时动手！
\"来得好。\"逍遥眼中金芒暴涨，玄铁剑嗡鸣出鞘。
他反手按在胸口，亿万人族愿力如江河倒灌：\"凡曾受战天之害者，今日共赴因果清算！\"
话音未落，天地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回应。
东边山巅，被战天雷火毁村的老妇拄着拐杖蹒跚而来，手中攥着半块烧黑的炊饼；西边峡谷，被战天劈碎丹田的剑客踏着残剑飞起，断剑上还凝着未干的血；就连方才那青衫修士，也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血符，吼道：\"我师兄弟十二人，今日给战天算总账！\"
\"放肆！\"天界战将中最年长的银甲老者挥拳，拳风裹着星辰之力砸向老妇。
逍遥足尖一点，玄铁剑划出半轮金月，将那拳风撞得粉碎：\"因果之道，有因必有果。\"他反手一剑挑向最近的锁链，愿力裹着剑刃，竟将那刻满仙纹的锁链生生劈成两段。
\"大人，那因果印记......\"黑暗军师缩了缩脖子。
他看得清楚，逍遥每出一剑，眉心金印便亮上几分，那些被战天伤害过的人身上，都泛起若有若无的金线，连向逍遥——这是因果法则在牵引，将受害者的怨气转化为助力！
\"用星辰神术！\"银甲老者暴喝，七名战将同时结印。
天际黑云骤然化作星河，无数星辰坠落，每颗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逍遥仰头望星，却在星雨中看到了因果使者的身影——那人身披素白长袍，手持一面青铜古镜，镜中映出银甲老者的前世：他曾是妖族大王子，被这银甲老者斩于阵前，魂魄至今被困在锁妖塔！
\"借你一息残魂！\"逍遥大喝，红尘悟道之力如巨手撕开虚空。
锁妖塔方向传来一声悲啸，一道半透明的妖影钻入他体内。
他的瞳孔瞬间变成竖瞳，手臂覆盖上青鳞，挥剑的弧度竟与那妖族王子生前最擅长的\"裂天三式\"分毫不差。
\"噗！\"
银甲老者的头颅冲天而起，眼中还残留着不敢置信。
妖影在他颈间盘旋一圈，化为流光消散，逍遥胸口渗出鲜血——强行借残魂附体，到底伤了道基。
\"好手段。\"黑暗军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但你以为，这就是全部？\"
逍遥突然感到识海一沉。
他眼前浮现出战友的脸：老将军的铠甲还沾着血，却笑着拍他肩膀；孩童的手从他指缝间滑落，最后一声\"救命\"刺得他耳膜生疼；最清晰的是瑶池女帝，她站在万丈悬崖边，身后是天界大军，她说：\"我陪你逆这天地\"，然后转身跃下......
\"不！\"逍遥踉跄两步，玄铁剑几乎坠地。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你们的牺牲，不会白费！\"亿万人族愿力如火山喷发，将识海中的幻境烧成灰烬。
他抬眼看向黑暗军师，后者正躲在阵眼处操控虚妄之力，额角已渗出冷汗。
\"因果锁链，缚！\"
逍遥眉心金印暴涨，十二道金色锁链从虚空中钻出，将黑暗军师捆成粽子。
那锁链每勒紧一分，黑暗军师便发出一声惨叫——每条锁链上，都缠着他曾害死的无辜者的怨魂。
\"大人救我！\"黑暗军师的尖叫被风声撕碎。
天际突然传来雷霆炸响。
战天踏着劫云而来，周身缠绕着紫黑色雷蛇，眉心的暗红咒印比之前更盛；星辉仙君跟在他身后，背后展开十二对漆黑羽翼，每片羽毛都滴着腐蚀性黑血。
\"逍遥，你坏我好事！\"星辉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青铜，\"今日，我便让你和这所谓的因果之道，一起葬在天劫雷狱里！\"
\"战天，你可还记得护心镜里的少年？\"逍遥望着战天，声音放软，\"他不想变成现在这样。\"
战天的雷蛇突然一顿。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还挂着半块护心镜。
镜面上，少年的倒影与现在的他重叠，眼中闪过刹那清明，却被星辉的咒印重新覆盖：\"休要废话！
天劫雷狱，开！\"
九霄之上，九道劫雷同时劈下。
每道雷都有水桶粗细，雷蛇在其中翻滚，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怪叫。
逍遥望着这毁天灭地的一击，突然笑了。
他反手召回玄铁剑，剑穗上的血珠滴落，在焦土上绽开小红花。
\"这一战，为天下苍生而战！\"
他仰天长啸，红尘悟道之力全面爆发。
老将军、孩童、瑶池女帝......五位战友的残魂从虚空中浮现，融入他的身体。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眉心金印化作一轮小太阳，将劫雷的阴影都照亮了几分。
玄铁剑出鞘的刹那，天地失色。
战天的雷蛇、星辉的魔翼、逍遥的剑——三道光芒在天际相撞，轰鸣声震得千里外的城池都晃了三晃。
焦土上的众人仰头望去，只看到一团刺目白光，将乌云都撕出个大窟窿。
\"女帝，这......\"小将攥紧护心镜，声音发颤。
瑶池女帝望着那团白光，她抬手召出青玉仙莲，莲瓣上流转着生命法则的绿光：\"准备疗伤药，等他回来。\"
而在那团白光中心，逍遥的剑离战天的咽喉只剩三寸。
他能清楚看到战天眼中的挣扎，也能感觉到星辉在背后凝聚的杀招。
但他没有退，反而将全身力量都压在剑上——这一剑，要斩断篡改的因果；这一剑，要劈开笼罩人间的阴云；这一剑，要让所有为守护而死的人，看到黎明的光。
下一章，红尘悟道与天劫雷狱的终极因果之战，即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