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心的铜铃冰冷刺骨,仿佛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
御书房里烛火摇曳,范景轩的眼神如沉海般深邃,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那枚铃铛放在我手心,便转身继续望向窗外。
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全部真相——或许连他自己都还在试探、揣摩。
但我别无选择。
回到寝殿后,夜色已深,宫中寂静无声。
我屏退左右,锁上门窗,将那枚铜铃置于案前,静静凝视着它。
它的表面雕刻着极细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
这不是普通的铜铃,而是通往意识世界的钥匙。
午夜子时,我点燃香炉,焚起安神草,闭目盘膝而坐,手中紧握铜铃。
意识在一瞬间抽离现实。
眼前一黑,再睁眼时,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漂浮于虚空中的古老钟楼之中。
四周漆黑一片,唯有中央悬挂着一口巨大的青铜钟,钟身布满我看不懂的符文,隐隐透出寒意。
钟楼四壁空荡荡的,仿佛与世隔绝,连风都没有,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我缓步靠近青铜钟,心跳逐渐加快。
指尖刚触碰到钟面,一股强烈的吸力骤然袭来,仿佛要将我的灵魂拉入其中!
眼前一花,天地倒转。
当我再次站稳脚步时,已然置身于一座荒废的祭坛之中。
这里死气沉沉,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血腥的味道。
地面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曾在这里举行过。
而祭坛中央,则静静放置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魂石!
我屏住呼吸,快步走上前。
这便是赵无咎临死前提到的“魂石”,也是命轮未灭的关键之物。
我伸手欲取,忽见一道模糊身影从石旁浮现而出。
那人一身黑袍,面容隐于阴影之中,声音沙哑:“你可知魂石为何被称为‘命外之钥’?”
我立刻后退一步,警惕地望着对方:“因为它不仅能打开命运之门,也能关闭它。”
那人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讽刺与惋惜:“你倒是比我想的聪明。”
话音刚落,身影便如烟雾般消散,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耳边:
“小心,真正的敌人还未现身。”
我心头一震,猛地回头环顾四周,却发现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地面龟裂,裂缝中溢出黑色气息,如同活物般蠕动。
不好!我要被踢出去了!
我强忍着眩晕感,奋力朝魂石冲去,在最后一刻将其紧紧抓在手中。
刹那间,一道耀眼的光芒从石中迸发而出,映亮整座祭坛,同时涌入我的脑海,大量陌生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袍的女人,她站在高塔之上,身后是一座巨大的封印阵法,她低声呢喃:“魂石承载的是轮回的意志……一旦落入错误之人之手,命轮将永不得安宁。”
她的脸,竟与我有几分相似!
我猛然睁开双眼,额头冷汗涔涔,胸口剧烈起伏。
我已经回到了寝殿,手中依旧紧握着那枚铜铃。
魂石的讯息,是真实的吗?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低头看着掌心,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这不仅仅是关于我一个人的命运,更牵涉到整个王朝的存亡。
而赵无咎留下的那句话,“江灵犀,你才是最后的破局之人。”恐怕不是危言耸听。
我必须搞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我起身走到香炉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那枚铜铃放入炉中焚煮。
既然它能带我进入意识世界,那它一定还藏着更多我没有发现的秘密。
炉火翻腾,香气缭绕,我静静等待着。
忽然,铜铃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
那声音极其细微,却让我整个人一震。
就在这时,窗外掠过一抹黑影。
一只黑羽鸟从夜空中飞来,爪上系着一块碎玉,悄然落在窗棂之上,双眸幽深,似曾相识……
我缓缓起身,目光紧紧锁定那只鸟。
这一切,绝非偶然。
我迅速起身,将那枚铜铃放入香炉中焚煮,火舌舔舐着炉壁,香料腾起袅袅烟雾。
我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嗡——”
一声轻微却刺骨的铃音骤然响起,仿佛穿透了空气,也穿透了我的神识。
窗外,一道黑影掠过。
我的心跳瞬间加快,目光紧锁窗外。
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鸟儿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棂之上,羽毛泛着冷光,眼中幽深如渊。
它的爪上系着一块碎玉,表面纹路古朴,隐约可见一个残缺的“命”字。
那是皇陵地宫中曾出现过的信物之一。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窗,它没有逃,反而轻啄了一下我的指尖,像是认得我一般。
我取下碎玉,触手冰凉,隐隐有种熟悉感袭来。
这鸟儿,是某种引导者吗?还是……某个命师留下的眼线?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玉,心中已有答案: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一切,并试图向我们传递信息。
翌日清晨,我披衣入宫,直奔御书房。
范景轩正在批阅奏章,见我神色凝重,眉头微蹙:“又出事了?”
我将铜铃与碎玉一同放在案几上,声音低沉:“昨夜,我再次进入意识世界,找到了魂石,并得到了一些线索。”
他放下朱笔,目光在我脸上扫过,沉默片刻才道:“你终于拿到了魂石?”
我微微一怔,反问:“你知道它的存在?”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手将那块碎玉拿起来端详,语气淡然:“这种碎玉,我曾在先帝遗物中见过一次。它属于一个早已消亡的组织——命师门。”
我心头一震。
“你早就知道?”我盯着他眼底的情绪波动,一字一句,“所以你才会让我去找铜铃,对不对?”
范景轩并未否认,反倒轻轻一笑,那笑意却并不轻松:“江灵犀,你以为我只是个帝王?若不是为了引出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我又怎会让你独自涉险?”
他的语气平静,却让我不寒而栗。
原来,我所经历的一切,他都知情……
“你到底是谁?”我低声问道,手指不自觉收紧。
他望着我,眼神深远,似藏着千言万语,最终只说了一句:“我是你此生最不该怀疑的人。”
我无从反驳,也无法反驳。
但我知道,这场棋局,比我想象的更复杂。
深夜,我悄悄前往太医院。
月色如水,宫墙高耸,我提着灯笼,借着整理药材的机会,在一堆药渣中翻找。
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我发现了一小撮黑色粉末,细看之下竟隐隐泛着金属光泽。
这是磁石粉,只有在靠近魂石时才会产生反应。
我将其小心收入香囊,藏于袖中。
北境之行势在必行。
那里,才是真正的源头。
赵无咎临死前所说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 “江灵犀,你才是最后的破局之人。”
我必须亲自去那里,找到真相。
出发前夜,我在寝殿中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盘算。
魂石虽已到手,但我深知,敌人不会善罢甘休。
赵无咎虽死,但他背后仍有人潜伏未现。
若我贸然离开,皇宫必成他们的目标。
于是,我将皇宫布防重新调整,调换了几名禁军统领,将原本松散的巡逻路线加密,并在偏殿设下陷阱,以防敌方渗透。
同时,我也安排妥帖。
“小姐,真要我去朝会上冒充您?”贴身侍女翠兰紧张地问。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放心,你跟了我这么久,言行举止我都教过你。只要你不说话,没人能认出你是假的。”
她咬咬牙点头:“奴婢一定不负所托。”
我转身望向窗外夜色,心中一片清明。
这一趟北境,我不打算空手而归。
但在此之前,我要确保皇宫安然无恙。
风起云涌,风暴已在酝酿之中。
而我,已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