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金銮殿,此刻被刻意渲染出一种肃穆而又庄重的氛围。
殿内,鎏金香炉里檀香袅袅,烟雾缭绕,将那些繁复的雕梁画栋衬托得愈发模糊,却也更添几分神秘与威严。
吉时已到,殿外宫人一声声高喊“皇后驾到”,声音拖得老长,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意味。
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黑压压一片,个个神情复杂。有的是皇后和三皇子秦启的铁杆亲信,此刻脸上挂着压抑不住的喜色,眼神里是即将功成名就的兴奋;有的则低眉顺眼,不敢与人对视,生怕一个眼神不对就惹来杀身之祸;而还有几位老臣,虽然身在局中,心却悬着,暗自为皇帝秦正和太子秦风捏了把汗。
皇后,一身明黄色凤袍,头戴九凤朝阳冠,步履缓慢却坚定地踏入大殿。她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嘴角微扬,眼底深处藏着压抑不住的得意和兴奋。
这是她筹谋多年、苦心经营的成果,今日,便是她功德圆满、真正掌控大乾的关键时刻。
她走到龙椅前,却没有直接坐下,而是环视一周,将殿内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此刻在她看来,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而那些她亲手培植起来的党羽,则让她感到无比的自信。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吾皇,龙体抱恙,无法上朝。然国不可一日无主,为了大乾社稷安稳,皇上已下旨,禅位于太子。”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但很快又被皇后凌厉的眼神压了下去。她从身侧的太监手中接过一份明黄色的卷轴,高高举起,正是那份早已伪造好的“传位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秦风,文韬武略,夙兴夜寐,心系社稷,深得朕心。今朕年迈体衰,恐难长理朝政,故禅位于太子,望太子继位后,励精图治,国泰民安,万世永昌……”
皇后声情并茂地念着诏书,每一个字都像是烙印在众人心头。
她特意加重了“文韬武略”、“深得朕心”这些字眼,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给这个即将登基的“太子”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
那些支持她的臣子纷纷跪下,高呼“皇后娘娘圣明,太子殿下万岁”,声音虽然有些零散,但也在刻意营造出一种山呼海啸般的声势。
而那些心中存疑的老臣,虽然不愿,却也只能屈膝跪地,额头冷汗直冒,只盼着今日的闹剧能有个好结果,别让大乾的江山就此易主。他们知道,一旦那个“太子”坐上了龙椅,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念完诏书,皇后将卷轴郑重地交到一旁的太监手中,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仿佛大局已定。
她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众臣起身,然后目光望向殿外,等待着那颗被她精心打磨的“棋子”入场。
殿外,鼓乐声骤然响起,沉重而压抑的礼乐声如同丧钟,一声声敲打在李晨郡的心头。
他穿着一身比往日里更加华贵的龙袍,袍子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每一片龙鳞都像是在嘲笑他,嘲笑他此刻的境遇。
头上的冠冕沉甸甸的,金色的流苏随着他每一次迈步轻微晃动,却像是一副无形的枷锁,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面无表情地迈着步子,机械般地往前走,一众宫女太监像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得他骨子里都在发颤。女儿小婉苍白的小脸,吴小姐担忧的眼神,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清晰如昨。
皇后那张狰狞的脸,带着威胁和利诱,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回响:“只要你乖乖配合,事成之后,荣华富贵,名医神药,应有尽有!”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一个被利用的傀儡。
他知道,这龙袍之下,是无尽的深渊;这龙椅之上,将是血腥的陷阱。他想逃,想怒吼,想揭穿这一切,可是,他不能。小婉的性命,就握在皇后手里。他不能拿女儿的命去赌。
李晨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古井,里面藏着无数的痛苦和挣扎。
他每靠近龙椅一步,心口的愧疚就多一分。他对不起秦风,对不起这个原本属于他的太子,更对不起大乾的百姓。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被逼到绝境,只想救女儿的父亲。
金銮殿外,三皇子秦启此刻简直要乐疯了。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在殿外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撩起袍子,朝殿内张望。他脸上的笑容咧得几乎要到耳根,眼神里充满了对权力赤裸裸的渴望。
“快了!快了!”他嘴里念念有词,激动得手心都渗出了汗。在他看来,这大乾的江山,明日就将真正掌握在他们母子手中。
秦风那个废物,什么铁甲连环马,什么南征大元帅,都将成为笑柄!他就是个替死鬼,一个傻乎乎地为他们做了嫁衣的蠢货!
秦启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等母后垂帘听政后,他要如何大肆封赏党羽,如何清除异己,如何将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一个个踩在脚下。他要让整个皇城,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殿内,李晨郡已经走到了龙椅前。他抬起头,那金光闪闪的龙椅,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一个巨大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将他吞噬。
他甚至能感觉到,从龙椅上传来一股冰冷的寒意,直透骨髓。
皇后站在一旁,看着李晨郡即将坐上龙椅,心中得意到了极点。
多年的隐忍,多年的布局,所有的努力,都将在这一刻得到回报。她将成为大乾真正的掌权者,而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帝,和那个不知死活的太子,都将成为历史的尘埃。
她轻笑一声,在心中默默道:秦风啊秦风,你再有能耐,也逃不过本宫的手掌心!
李晨郡缓缓抬起手,颤抖着,朝着那冰冷的龙椅扶手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