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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峥拍了拍周陆日的肩膀,戏谑道:“恭喜你啊!你多了一个孪生兄弟。”

周陆日哭丧着脸,说道:“它除了没穿衣服,身上的坑坑洼洼多了点,几乎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啊!”

“之后它要是和我站在一起,你们认不出我怎么办?”

“要不定个暗号吧?暗号就是‘李白乘舟想拉屎,忽然发现没带纸’,怎么样?”周陆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两人。

云朵朵嗤笑一声,理都没理他。

云峥当作没有听见,招呼两人说道:“走,咱们跟上去。”

三人小心翼翼地尾随着两个泥人,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

刚诞生的泥人步伐很奇怪,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却又带着诡异的协调感。

最终,他们停在一棵异常粗壮的古树前。

这棵树的树干上布满了纵向的沟壑,正缓缓渗出乳白色的汁液,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不就是之前见过的那种树么?云峥心里想道。

他包里还有两大瓶乳白色汁液呢。

两个泥人虔诚地用手接过树干上滴落的汁液。

那些液体接触到它们的皮肤后,竟迅速被吸收,而它们苍白的肤色也随之变得红润起来,越来越接近真正的人类。

“话说,这乳白色的汁液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那么神奇的功效?”周陆日小声问道,生怕惊动了不远处的那两个泥人。

“那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云朵朵懒洋洋地说道:“它们诞生的孕囊里,就有这种乳白色汁液,只不过颜色要更浅一些。”

云朵朵说的颜色更浅的乳白色汁液,云峥也看见了。

但面前的树流出来的汁液明显更浓稠一些,这两种汁液,是同一种东西吗?

云峥忽然灵光一闪,喃喃道:“难道这不是树?而是一种加工提纯的装置?”

云朵朵诧异地看了云峥一眼,回答道:“你这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云峥没想到云朵朵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他对云朵朵笑了笑,又陷入了思考中。

其实这也说得通,假如这两种就是同一个东西。

很可能是泥人孕囊里的汁液不足以孕育出一个长得和人一模一样的泥人,所以每一个泥人诞生后,都要来到这棵树前,用更浓稠的汁液去抚平身上的坑坑洼洼。

这汁液和鸡蛋里的蛋清有点像。

那这些有“提纯”功能的树,又是怎么和那些焦黑色大坑连在一起的呢?

云峥想了想,这应该是这个“熔炉”的设计之一。

或许,眼前的这棵树并不是树,只是披着树的外表的收集器、提纯器。

“我们走吧。”云峥小声说道。

三人悄悄地从它们身后离开……

待三人走后,几条透明丝线忽然落在了和周陆日长得一模一样的泥人身上,丝线微微用力,将这个泥人绞成了几大块。和安不夜长得一模一样的泥人一愣,忽然拔腿向后跑……

云朵朵感应到自己的丝线传来的信号,不动声色地将丝线收回。

啧,还设什么暗号,直接把那复制品杀了不就好了,一了百了。

但周陆日对此一无所知,依然沉浸在不安中。

……

安不夜确实刚从那些焦黑色大坑旁经过,甚至还漫不经心地踩了其中一个圆柱体一脚。

但他丝毫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也自然不知道,在他离开不久后,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泥人往相反的方向跑,甚至还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

林逸北的无头尸体已经在森林里游荡了两天。

他的脖颈断面早已不再流血,裸露的肌肉和骨骼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

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但他依然能“感知”到周围的世界——以一种无法解释的方式。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为何而死,甚至不记得仇恨。

唯一残存的执念,就是找到自己的头。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腐烂的手指不时触碰空荡荡的脖颈,

仿佛这样就能摸到本应在那里的头颅。

奇怪的是,他竟误打误撞地走对了路,正朝着森林中心的方向前进。

这一路,他遇到了一些人,他把这些人的头颅摘了下来,却与自己的脖颈不匹配。

就连窥探他们的记忆后,也找不回一丁点自己的记忆。

林逸北的无头尸体只想要更多的头颅!

于是,当那个和安不夜一模一样的泥人出现在视野中时,林逸北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虽然没有眼睛,但他“看”到了——那似乎是一颗完好的、鲜活的头颅。

泥人显然也发现了他。

那张属于安不夜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转身就要逃跑。

但林逸北的速度更快,腐烂的双腿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几步就追上了对方。

“头……我的头……”从林逸北腹腔中发出了嘶哑的气音。

泥人拼命挣扎,但林逸北更胜一筹。

林逸北的双手掐住它的脖子,没有犹豫,没有怜悯,他用力一拧——

“咔嚓。”

头颅被拧下来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格外清晰。

林逸北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头颅捧起,安在自己的脖颈上。

可能是泥人头颅脖颈断口的泥浆开始融化,竟与林逸北的脖子变得严丝合缝。

当两者彻底合上,属于安不夜泥人的头颅竟然眨了眨眼睛……

视野骤然清晰。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令林逸北灵魂震颤的画面: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自己(安不夜)站在一个长相俊秀的少年面前,右手按在少年的心脏处,似乎正在吸取着什么。

吸取完后,自己(安不夜)扬长而去,留下昏迷的少年躺在地上。

紧接着,自己(安不夜)看见一个和地上的俊秀少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用一根磨尖了的木头,将少年的脖子割了下来!

“原来……是你……”

林逸北,现在顶着安不夜的脸,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他想起来了!在看见少年被割下的头的那一刻,他就想起了自己是谁。

“原来我死的时候,安不夜竟然全程都看着!”

“可恶至极!!”林逸北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