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衣瞧着堵着她的几个女子。
心情有些微妙地……激动。
未曾想，两辈子加起来她竟然还能赶上话本子里面说的被女子们堵在角落里威胁。
虽然是为了左意生。
但桑南衣难得觉得有些新鲜，目光瞧着眼前来势汹汹的几个女子，隐隐暗含兴奋。
这几个女子也是北学棋院的棋手，但跟桑南衣不同班。
几人抱臂瞧着桑南衣半分不见害怕，反倒和颜悦色，几个女子唇微抿，交头接耳小声道。
“这桑南衣好似并不像传闻般懦弱？”
“看着像是个挺有主意的。”
“那一会我们的计划能行吗？”
“不管了！来都来了！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如若她不答应，那就让她尝尝我们的手段！”
最后说话的是领头的头戴红宝石珠钗的女子。
头戴红宝石珠钗的女子朝着桑南衣走过去的时候，珠钗甩得叮铃作响，桑南衣很难不把目光落在她的珠钗上。
然后心尖长叹一声。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有钱买珠钗，她口袋里的钱可都拿去开酒楼了，穷的也是叮铃作响。
打头的红宝石珠钗女子朝桑南衣走近，面色微冷道：“你便是桑南衣？”
桑南衣笑：“你都寻过来，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红宝石珠钗女子哼了一声：“例行询问罢了，少废话，我问你便答。”
桑南衣配合：“你问。”
见桑南衣这么配合，红宝石珠钗女子倒是顿了顿，余光瞧着身后几个女子，眼神交流中，似乎是在商量谁去给桑南衣一个下马威，让她不要当左意生的同桌。
桑南衣才不会不当左意生的同桌，不是对左意生有什么企图，而是对最后一排有企图。
北学棋院不比长兴棋堂，高手如云，她进入北学棋院又不是真想走上多高的棋道巅峰，无须招人眼球，而且，她还要接近三皇子，低调做人，于她而言，才是长远之计。
最后一排，就是最适合桑南衣的位置。
而眼前的女子斟酌片刻后，也终于有些扭捏地开了口。
“你能不能…帮我们要一下左世子的墨宝？”
“不能！”
两句话同时响起。
桑南衣和红宝石珠钗女子同时惊诧。
桑南衣：……不是来让她远离左意生的吗？
红宝石珠钗女子跺了跺脚，回身就跟身后的几个女子道。
“果真是个有主意的，竟是想都没想就拒绝，看来是要上手段了。”
桑南衣惊讶微收，听着红宝石珠钗女子说要给她上手段，好看的眼露出几分好奇，心中琢磨，这下总该同话本子上说的一样了吧。
是要同她打架吗？
桑南衣两辈子加起来都不会武功，但防身救命的本事不少，眼前几人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小姐，在她手上讨不到什么好处。
桑南衣也正好借此机会，警醒警醒旁的想威胁她的人。
桑南衣长袖垂下，藏在袖间的迷魂药丸顺势落入她掌心，只等这几人一同上时，便给她们一个教训。
红宝石珠钗女子果然取下了发间珠钗，桑南衣看着尖锐的珠钗，心道，世家小姐们的武器也不一样。
丁春雨握紧手中珠钗正朝着桑南衣面门而去，而桑南衣也蓄势待发，只打算下一刻便捏碎迷魂药丸。
哪知就在这时，丁春雨手中的珠钗极速转下，放在了桑南衣的掌心。
耳边，丁春雨柔弱哀求的声音快速响起。
“桑小姐，你就做个好人，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这几个姐妹之中，好些都是第一回见到左世子本人，便是我，也只在有次宴席时，远远瞧见过他的背影，平素我们可找不到能离左世子如此近的机会。”
“更别提能拿到左世子的墨宝了，可是你不一样，你同左世子是同桌，你们一号班夫子讲课时，左世子总会流出一些废稿，我们就要那些便行。”
“喏，这个珠钗你拿着，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若是之后你拿到了左世子的墨宝，我们再另付酬劳。”
桑南衣眨眨眼，难得有些惊住了，其他几个世家小姐却担心桑南衣不愿，赶忙都将身上最贵重的首饰递给桑南衣。
桑南衣瞧着手里沉甸甸的首饰，想着它们能换多少个金元宝后，两眼弯成了月牙。
“好。”
几个世家小姐立马拍手叫好，看向桑南衣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暖意。
面对单纯的女子，桑南衣倒也不想骗她们，便道。
“不过，我只答应你们，如果左…世子真有废稿，我给你们拿出来，但如果他没有，这些见面礼，你们以后也不能找我讨要。”
几个世家小姐乖巧点头：“那是自然，本就只是想多个机会，若是没有，便也罢了，眼下左世子在北学棋院，我们能时常见到他，已然心满意足。”
桑南衣这才心安理得地收下首饰，心想道。
左意生的崇拜者里也有不少好人。
桑南衣对左意生的印象稍好了些。
***
之后的几日，桑南衣一直同左意生保持着明确的界限，身旁这个被整个棋院盯着的男子，她若是稍稍靠近，保准第二日，整个京师都会传她桑南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而左意生每日上课也是认真，宛若身旁根本没有桑南衣这人的存在一般，甚至于，桑南衣觉得左意生兴许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也勾起了桑南衣的好奇心，左意生到底来北学棋院干什么？
他的棋力可是比北学棋院的棋师都要高。
这样的人，合该是国手的关门弟子，又何必来北学棋院上学呢？
难道是为了参加今年的山海棋赛吗？
左家…还需要山海棋赛的名气为自己的助力吗？
左意生来北学棋院的目的，桑南衣始终想不通，但她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她眼下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一日夜晚，桑南衣直奔北学棋院食堂。
目光一扫，便瞧见一道身影，桑南衣却没直接上前，反而躬身跑到食堂外的一个隐蔽的窗口，打开窗台一角仔细观察了起来。
食堂里面正进食的身影有些瘦弱，面目柔顺清秀，抬眼间却是清亮如泉，但在昏暗的烛灯下，摇曳出了些微胆怯。
正是三皇子，萧乐渊。
此时，他正同他的亲近内侍道。
“尹公公，不过是吃一顿饭，又是这个时辰，你不必出来同我一起。”
尹公公眼观鼻鼻观心道。
“奴才奉圣上旨意，务必要保护三皇子您的安全。”
三皇子小小声：“我这样的皇子，有谁会害我？”
他又不是大哥和二哥，且对两人都没有威胁。
尹公公冷脸：“奴才只是奉命行事，还望三皇子莫要为难奴才。”
“……好吧。”
桑南衣目光看向听话应下的三皇子，同传闻中确实大差不差，就连一个太监，都能压着他一头。
不过，性格懦弱些并不是说不适合成为帝王，反而经历了低处，更懂得低处人的不易，有望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桑南衣眼眸微转。
她得寻个机会接近三皇子才行。
桑南衣也极爱去北学棋院的食堂，虽说同轻语他们说是因为自己爱吃，但却是桑南衣打听到三皇子对吃食颇有几分喜好，更喜欢尝一些自己没吃过的美食。
桑南衣本想着去北学棋院的食堂会有机会同三皇子偶遇，届时再好生观察一番。
但这个机会，还是等到了开学才落实。
而且三皇子为了避免被围观，还是选择了夜间这样的时辰。
这倒给桑南衣增加了一些偶遇的难度，毕竟如若她这个时辰现身，怎么看怎么都对三皇子有企图。
就在桑南衣琢磨之时，另有一道身影进入了北学棋院的食堂。
桑南衣微愣。
北学棋院夜间食堂煮牛肉面的厨子惊愣。
听见脚步声，三皇子和尹公公齐齐转头，瞧见来人，尹公公冷脸顿变，堆出了一朵花，忙上前迎接道。
“左世子，您今夜竟有闲情来这里。”
来人正是左意生。
他身后跟着一个左家下人。
三皇子也忙起身，左意生同他见礼。
“见过三皇子。”
三皇子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地拱手回应。
“左世子不必多礼。”
对比之下，左意生反倒更像是上位者。
见礼之后，两人一时无言，场面安静异常。
这时，食堂里的厨子抖着唇同左意生道。
“左…世子，您也是来吃面的吗？”
三皇子像是找到了一个话题，同左意生道。
“左世子，这里的牛肉面极为好吃，你可以尝尝。”
不过说完，三皇子神色又划过一丝懊恼。
左意生可是谪仙一般的人物，一碗普通的牛肉面同他半点不搭。
三皇子面上讪讪，刚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耳边就听见左意生道。
“那便听三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