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轨道尽头,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锈迹斑斑的地铁缓缓驶入站台,车轮碾过铁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车窗玻璃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每一道裂痕里都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干涸的血迹。
透过破碎的玻璃,能看见车厢内影影绰绰的人影——他们全都面朝外,紧贴着车窗,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站台上的二人。
“走吧,上车。”路南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逸妍盯着那列地铁,喉咙发紧。
车厢门缓缓滑开,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封闭多年的地下室突然被撬开。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似乎有点危险。”
“好,听你的。”路南刚转身,站台广播突然爆出尖锐的电流音:
“滋——欢迎乘坐——”
就在他们迈出第一步的瞬间,站台地面突然扭曲成漩涡状。
逸妍的靴底踩了个空,整个人向前栽去——
“砰!”
手肘撞上硬物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等视线恢复清晰时,她发现自己竟站在列车车厢里。
对面的车窗映出他们惨白的脸,而倒影里,那个红裙女人正把腐烂的手搭在他们肩上……
“你们……看见我的孩子了吗?”
嘶哑的女声贴着耳后响起,那声音像是从腐烂的喉管里挤出来的,带着潮湿的霉味喷在逸妍耳后。
她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不要转头。
“路南,别跟她说话……”
路南斜睨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青灰色手掌,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连呼吸频率都没变。
红裙女人的手指抽搐了一下,见两人如同蜡像般毫无反应,她突然发出抽泣般的呜咽。
“都不理我……都不理我……”
女人失魂落魄地收回手,拖着红裙缓缓后退。
裙摆在地板上擦出黏腻的血痕,最终瘫坐在最近的座位上,她开始机械地摇晃身体,腐烂的指尖在膝盖上抓挠出深深的血痕。
逸妍拽着路南的袖口,两人在嘎吱作响的座椅上坐下。
她摸出口袋里的车票时,发现那张人皮车票不知何时又变回了普通的纸质车票,纸张边缘还带着些许潮湿,仿佛刚从某个阴暗角落取出来。
“你看。”她将车票递给路南,指尖微微发抖。
路南左手接过车票,目光扫过背面那三条稚嫩的铅笔字迹。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逸妍紧贴着车窗,望着外面飞掠而过的漆黑隧道,她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对面座位上仍在啜泣的红裙女人。
“不知道这地铁会开到哪里去……”
“会到7区的。”路南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平稳的令人心安。
“这应该只是一点小插曲而已,我们只需要活到终点站就行了。”
逸妍深深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票边缘。
“但愿吧……第二条规则写着不能睡觉,就怕有什么东西会强行让我们昏睡过去。”
“规则之下,我们确实只能靠自己。”他的目光落在逸妍紧握车票的手上。
“但我相信你能找到破局之法。”
车厢猛地一晃,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
顶灯“滋啦”一声熄灭,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逸妍清晰看到对面车窗上,数十个苍白的掌印正从玻璃内侧浮现,指节分明,像是有人正拼命想要破窗而出。
“啪!”
灯光重新亮起的瞬间,逸妍倒吸一口冷气。原本挤满“乘客”的车厢此刻空荡得可怕,只剩下她和路南两人。
“他们…在看着我们……”逸妍的声音发颤。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附骨之疽,无数道视线穿透她的后背,仿佛连骨髓都要被看透。
“滋——”
顶灯又开始疯狂闪烁。
光明与黑暗交替的间隙,每次陷入黑暗时,车厢角落就会多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第三次闪烁时,那些眼睛已经围成一圈,近得能看清瞳孔里扭曲的倒影。
“焚烬!”逸妍低喝一声,可掌心只冒出几缕微弱的蓝白色火星,转瞬即逝。
异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这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让她的心脏狂跳。
“为什么……”
她咬紧牙关,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在闪烁的灯光间,那些猩红瞳孔已经逼近到触手可及的距离。
闭眼深呼吸的瞬间,逸妍猛地从无量口袋抽出一把银质匕首。
她凭着记忆中对那双最近瞳孔位置的判断,毫不犹豫地刺出!
“噗嗤!”刀刃入肉的闷响伴随着玻璃碎裂般的尖啸在车厢里炸开。
睁眼时,她看到匕首尖端沾着粘稠的黑血,而面前那双眼睛已经消失无踪。
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其余的红瞳齐刷刷后退了半步。
“异能使用不了。”路南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逸妍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银质匕首在指间不住地颤动,几乎要脱手掉落。
她死死咬住下唇,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如此依赖异能。
当异能释放不出来的那一刻,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真是丢死人了……”逸妍突然轻笑一声,手腕一翻将匕首握得更紧。
灯光又一次熄灭。在黑暗中,她能感觉到那些东西正在靠近,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这一次,她没有再慌乱地寻找异能,而是凭着记忆,将匕首狠狠刺向最近的那道猩红。
“噗呲!”黑血溅在她的脸上,温热而腥臭。
“啪!”
所有顶灯突然同时亮起,刺目的白光下,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摊冒着黑烟的血迹。
而那些“乘客”全都站在原位,睁着猩红的眼睛,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们。
“好家伙……”逸妍握紧匕首,嘴角扯出一个痞气的笑,“跟得了红眼病一样。”
路南低笑一声,左手缓缓抬起血狱。
暗红色的刀刃在灯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刀身上的血槽里似乎有液体在流动。
“要跟我比赛吗?”他歪头问道,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比什么?“
“比谁杀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