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落在天极宗东南角的傀儡峰上。
一排排青砖灰瓦的石屋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屋前挂着一块沉重的青铜牌匾，上书“机关院”三字，笔力苍劲。
我站在讲堂前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今日要演示用的木制人偶。
它不过半尺高，身披金线布衣，关节处镶嵌灵玉，眉目分明。
这是炼气境弟子所学的最初级傀儡：行步傀儡。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群身穿灰白道袍的弟子陆续走入院中。
他们或神情专注，或略显疲惫，大多是机关院的新晋弟子。
我扫了一眼，他们中大多数连一具完整的灵力回路都未曾构建成功。
“今日继续讲授基础机关与灵线的配合。”我开口，声音平稳。
弟子们立即肃静，纷纷端坐在青石铺成的演武场上。
我抬手，灵力一引，那具木制人偶轻轻一跃，落在讲台中央的石桌上。
“你们昨日制作的傀儡，九成不能动，不是材料不行，而是回路混乱。”
我屈指一点，灵光自掌心弹出，没入傀儡胸前灵阵。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人偶缓缓转身，双臂展开，步伐稳健地前行。
弟子们眼中闪出一丝惊讶，有几人下意识记录下动作轨迹。
“行步傀儡的关键，是腿部三节灵线的比例，以及胸部灵力核心的流转方向。”
我挥手，空中浮现一副傀儡内部结构图，用灵力凝成，清晰可见。
其中红色代表主灵线，蓝色为辅助引导线，绿色是控制反馈线。
我指着红线起点，道：“灵力从此处入，若流向错乱，傀儡便如失魂野狗。”
台下弟子微微点头，有的闭目沉思，有的偷偷对照自己草图。
“楚昭，你上来。”我朝角落那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一指。
他愣了一下，赶紧起身，抱着一个木箱小跑上前。
我看了眼那木箱，开口道：“你昨夜尝试用兽筋为线，进展如何？”
楚昭打开箱子，一具比寻常稍大的木偶缓缓站起，动作略显生硬。
“膝关节断续不稳。”他低声答道，“筋线张力变化太大，调控不易。”
我点头，将灵力注入那具木偶，果然运行至第五步便踉跄倒地。
“兽筋虽具弹性，但易受温湿影响，不适炼气阶段使用。”我平静说道。
他脸上泛起一丝失落，紧抿嘴唇低头不语。
“失败是进步的基础。”我将木偶还他，“你敢尝试，已胜过不敢动手者。”
楚昭躬身行礼，退回原位。
“下节课，将讲解如何以火属性灵石增强傀儡驱动力。”我收回灵力图。
弟子们默默点头，眼神中多了些期待。
朝阳渐高，金光洒落在机关院前院的石雕傀儡上。
它们静默伫立，有的似虎，有的如猿，全是历代大师所制。
我望着它们，眼中浮现出昔年初入机关院时的模样。
那年我也是站在这片演武场上，手捧一堆零件，手指被铜齿划破无数次。
十年光阴过去，如今我成了机关院的讲授长老，专教傀儡之道。
但我知道，每一代弟子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会走得更远。
讲堂外，远山隐现，钟声悠然传来，是宗门晨钟第三响。
我抬手，示意下课。
弟子们起身行礼，按次序散去，只有几个留在场中，继续比照讲解图。
我走下石阶，踏入傀儡工坊。
屋内堆满了各种器件、未成品、破损的灵骨与灵石残片。
角落有一座小型灵阵台，正缓缓运转，散发微光。
我从架上取下一枚铜制头颅，放入灵阵之上。
它是我近日正在研制的战斗型傀儡——裂风。
不仅需精密机关，还得融合五行灵力，操控远比行步傀儡复杂十倍。
我调出一卷图纸，在案上铺开。
上面是裂风傀儡的骨架设计图，密密麻麻，复杂无比。
一块寒玉嵌于胸口，是灵力核心所在。
而其背后将安装火灵喷管，兼顾近战与远程。
我提笔，在图纸上细改一处灵线走向，力求完美无误。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长老，掌门传讯，请您明日赴天机阁议事。”
我微皱眉，声音沉稳应道：“知道了。”
门外脚步渐远，院中又恢复平静。
我却低头继续修改傀儡设计，手中笔势如流。
因为我知道，傀儡之道，从不容半点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