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熊国首都,克大里面姆明林宫。
127师前锋部队在黑瞎子岭溃败,并被赶到乌苏里江以西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权力核心炸响。会议室里烟雾弥漫,争论声几乎掀翻屋顶。
“耻辱!这是对伟大祖国的侮辱!”
国防部代表挥舞着前线发回的、语焉不详却字字滴血的战报,脸色铁青,
“必须立刻增兵!动用空军!把那些狂妄的黄皮猴子连同他们的破工厂一起从冻土上抹掉!乌苏里江以东每一寸土地都必须夺回!”
“增兵?抹掉?”外交部代表冷笑一声,手指敲着桌面上一份来自对面京城的、措辞强硬却留有微妙余地的电报,
“看看这个!‘北机厂享有协议赋予的完全自主管理权,包括自卫权。贵方应遵守《图门江租约》精神,避免事态升级。’翻译过来就是——我们‘地方企业’打的是自卫反击,但你们敢全面开战,我们奉陪!源源不断的军队?
想想他们在半岛!想想他们现在的核弹!我们的重点在西方,不是远东的冻土沼泽!那里没有一寸土地值得我们用战略火箭军的威慑力去冒险!”
“难道就任由他们占据我们的城市?俘虏我们的军人?”内务部代表咆哮。
“城市?”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来自负责远东经济的委员,他推了推眼镜,“别洛戈尔斯克、阿尔谢尼耶夫、达利涅列琴斯克…这些远东的‘明珠’?
除了木头和冻鱼,还有什么?基建落后,人口稀少,本就是财政包袱!每年批预算你们跳脚,现在被他们占了,正好让他们去头疼!当务之急是止损!是拿回被俘的官兵,避免更大的政治灾难!还有……保住‘泛亚’那下金蛋的鸡!”
高层最终采纳了务实派的意见。巨大的屈辱感被冰冷的现实和内部派系的倾轧压下。
一封措辞微妙、带着无奈的命令下达给了刚刚被解除“隔离”的格列斯夫和德米特里。
乌苏里江东岸,别洛戈尔斯克(Бeлoгopck)郊外。
一辆挂着毛熊国外交牌照的伏尔加轿车和两辆嘎斯69吉普,在布满车辙印的泥泞道路上颠簸前行,最终被一道由沙袋、铁丝网和涂着迷彩的嘎斯卡车组成的路障拦住。
路障旁,几名身着深蓝色制服、臂章是“北机安保”的士兵目光冷峻,56式冲锋枪斜指地面,警惕地盯着来车。
格列斯夫和德米特里推开车门,寒风夹杂着硝烟和焦糊味扑面而来。两人裹紧厚呢大衣,看着眼前景象,心沉到了谷底。
不远处,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显然刚刚结束。一辆t-55坦克的残骸歪倒在路沟里,炮塔被掀开,焦黑扭曲。几辆烧得只剩骨架的btR装甲车散落在田野。
穿着蓝制服的安保士兵正两人一组,费力地将毛熊国士兵的尸体(穿着熟悉的棕绿色军大衣)从废墟中拖出,整齐地排放在路边,盖上白布。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柴油混合的刺鼻气味。
更远处,原本属于毛熊国边防军的木质了望塔上,飘扬着一面崭新的、红底金字的旗帜——那是北机厂的厂旗,旗面上一个齿轮环绕的“北”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塔下,新构筑的机枪阵地已经成型,沙袋垒得整整齐齐。
一名佩戴少尉衔的安保军官走上前来,验看了格列斯夫递出的外交证件和谈判许可文件。
他年轻的脸庞被冻得通红,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过文件后,对着步话机低声汇报了几句。
“跟我来。”少尉的声音带着战场磨砺出的沙哑,没有多余的客套。
他一挥手,路障被迅速移开。伏尔加和吉普车在几辆武装嘎斯卡车的“护送”下,缓缓驶入别洛戈尔斯克市区。
街道两旁的景象让格列斯夫和德米特里触目惊心。
城市仿佛被粗暴地换上了新的主人。原本悬挂着领袖像和标语的政府大楼门口,站着持枪的北机安保士兵。
楼顶的旗杆上,同样飘扬着北机厂的旗帜。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穿着臃肿棉袄的市民匆匆走过,眼神躲闪而惶恐。一些临街店铺被征用,门口贴着用俄文和中文双语书写的告示:“北机厂军事管制委员会临时征用”。
在一些十字路口,能看到由安保士兵和少数佩戴红袖章的本地人(或许是过去的基层职员,也可能是新挑选的)组成的临时检查站,盘查着过往的车辆和行人。
广播喇叭里,一个略显生硬的俄语男声在反复宣读着《告乌苏里江东岸居民书》,强调“保障生命财产安全”、“维持基本秩序”、“一切公共设施由北机厂军管会接管”、“恢复生产生活”等条款。
车队驶过城市中心广场,那里原本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列宁铜像。
铜像依旧挺立,但基座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旁边停着几辆工程车。几个穿着蓝色工装、戴着“北机工程”字样安全帽的人正在测量着什么。格列斯夫的心猛地一抽——他们连这个都不放过?
在这座城镇待了足足一上午,他们才被通知放行,并派了战士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