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赞许地瞧他一眼，点头：“我一早就说过，要想运用天眼，就必须是正向的力量。”
“心系苍生，才能最大化利用这股能量。”
杨哮这才回想起，主人每次使用天眼时，出发点都是好的。
除妖、救人、提供帮助。
而现在，杨戬强行用了这股力量， 却是为了复仇，为了心头泄愤。
杨戬脸色青白，下颚收紧，咬紧牙关，双眼仍死死的盯着莲花池对岸——
烛九阴所在的方向。
“强行驱动，只会遭到反噬，伤烛九阴一分，便会反噬在他身上十分。”
仇恨的力量就是这个可怕，老君看杨戬一眼，摇摇头。
按照他这般架势，短时间内根本调整不过来。
杨哮急忙问：“如果主人还是坚持要通过仇恨运用天眼呢？”
刚一问出，杨戬额心的天眼就流出血来，杨哮瞪大了双眼。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太上老君长长叹口气：“倘若你主人还是一意孤行，天道的力量逆向使用，他就会爆体而亡。”
杨戬用余光瞥一眼老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敖灵最后对他说的话，仿佛脑海里还能联想到她死前的神态。
他声音低哑：“我管不了那么多，不论如何，我豁出这条命，都要把他杀死。”
刘辙撑着一口气，精神高度集中，再度与梼杌对打上，干将剑在此刻发挥巨大作用。
神剑一挥一击，靠近的妖兽皆被斩杀，锐利锋芒的剑身上沾满了粘稠腥臭的绿血。
刘辙看了梼杌一眼，两人已经斗了上百回合，分不出胜负。
他几乎可以判断出来，梼杌对他放了水。
再一次交手后，他轻声问：“为什么。”
梼杌嗤笑出来，将他的招式反打回去，说了句故意气人的话：“为了你妻子。”
刘辙没生气，反而想起了再之前的事：
“烛九阴把阿乔掳走，我们去营救，是你，告诉了敖灵阿乔在哪儿吧。”
梼杌挑眉，“还不算笨。”
诸怀将陈苑乔和装着敖七身体的水晶棺掳来西薄山后，他们攻上山抢人。
敖灵短暂与梼杌交过手，刘辙拿着手中的干将剑清除妖兽时，曾短暂地扫视了一眼。
是梼杌故意找到了敖灵，将陈苑乔所在位置告诉了她。
唯有敖灵能出入两侧石拱门而不会被妖兽阻拦。
梼杌爱陈苑乔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早就优先一步将陈苑乔带到安全的地方，他的房间保护起来。
那时陈苑乔穿着宽松的衣服，压根儿看不出她已经大着肚子。
直到他下凡，带着妖兵搜寻神龛搜到了刘辙家，才陡然发现他爱的人，怀孕了。
梼杌想过很多种办法，要怎么杀死刘辙，才能彻底占有陈苑乔。
他带着恶意，故意告诉她，刘辙死了，想让她死心。
可当真对上她泛着水雾的眼睛时，他心软了。
梼杌笑话自己，真是可笑，从画卷中出来一趟，学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动情。
他想到的是跟陈苑乔一起在小区旁边的花圃里喂猫的画面。
刘辙听着沉默了，他瞥一眼杨戬那边，一个用力把梼杌打退，不再恋战。
杨戬因为敖灵的死而充满了仇恨，胸腔里满是震怒、憎恨、不甘、悲凉、痛苦。
无数情绪复杂交织，让他根本看不清辨不明，无法从中将自己剥离出来。
他如何能用正义、正直、大爱来驱动天眼的力量？
刘辙看不下去了，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吼音：“杨戬，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整个天庭成了什么样子？”
到处布满了尸体，有自己人的，有妖兽的。
满地流淌着鲜血、精美别致的宫廷物件或歪倒或破碎、花草绿植歪歪斜斜。
就连宫门前的宽大莲花池水面都浮着尸首。
刘辙满目的失望：“你若是坚持以仇恨的心去打烛九阴，你就会反噬致死。”
“就这么死了，就白费敖灵的苦心，你就太对不起她了！”
提到敖灵，杨戬眼里再度出现沉痛的眸色。
他闭了闭眼，想强行压下心中无尽澎湃的恨意，可没用。
“我只要闭上眼，脑子里就会想起她。”想起她，就会忍不住冲动，想要把烛九阴碎尸万段。
根本冷静不下来。
旁边窜上来几个妖兽要吃趁乱袭击几人，刘辙反应迅速，腿一蹬，踹飞一个，干将剑一捅，扎穿另一个。
太白、李天王、哪吒、八仙、四大天王和二十八星宿等主力纷纷围绕上前，将老君和杨戬围在保护圈内。
杨戬是破局的关键人物，他此刻正在脆弱期，不能受到一点干扰。
所有人都全心全意信任着他，甚至做好了准备，哪怕失败了也没关系。
左不过一个死字。
哪吒笑得吊儿郎当，“死一块儿不也挺好。”就是可惜不能回到敖七身边。
要是师父有幸逃脱，希望他能把他的尸体送到敖七旁边，想跟她待一块儿。
杨哮却说：“我们都不会死，我相信我的主人。”
他心里也有了爱着的人，为了齐诗，为了其他无辜的生灵，他们都不能投降。
刘辙杀得顾不得形象，从来注重整洁仪表的他也不免狼狈。
衣服被划开好几个扣子，头发也凌乱没精力整理。
他扭头问一嘴老君：“老神仙，有没有别的办法，让昭惠恢复原样？”
恢复从前冷静理智、自持睿智的样子。
唤起他心中“爱”的能力。
老君凝视杨戬眼里填满了愤怒、仇恨的模样，沉吟片刻：“有。”
老君拂尘一扫，画了一个大圆，用法力画出一个结界。
“需要大家帮忙，让他短暂的离开天庭，要想重新找回爱的能力，就得唤醒他美好的记忆。”
而天庭显然不是让他觉得快乐的地方。
现在的天庭，尸陈遍野、血流成河，弥漫着死亡、绝望、不甘与杀戮，绝不是个好地方。
所有人目光凝聚在满身是伤、是血的杨戬身上，大家都疲惫不堪，喘着粗气。
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力气几乎耗尽。
长时间的持久战将人精力拖垮，妖兽的数量是天兵的好几倍，杀完一个还有一个……
层出不穷，论消耗战，天庭不敌烛九阴。
面前所有仙家，绷紧了神经，都只剩最后一点力量在支撑。
李天王笑一下，“那就赌一把，大不了就是输，如果不争，就一定是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