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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市郊一处高档别墅区。车内,赵强的心腹、省厅某处副处长吴刚脸色阴沉地对着耳机下令:“动作快点!把人‘请’上车就走,别惊动任何人。记住,是‘请’去国外疗养,态度要好。”

别墅内,星洲港项目关键分包商、掌握着赵强等人挪用资金具体操作链条证据的施工队长孙福海一家三口,正被几个穿着便装但气势逼人的“工作人员”半劝半逼地收拾行李。孙福海的老婆低声啜泣,孩子惊恐地看着陌生的叔叔。孙福海面如死灰,他知道,这所谓的“疗养”很可能就是一条不归路。

“孙队长,这是领导关心你,让你出去散散心避避风头。手续都办好了,到了那边有人接应,生活无忧。”领头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说。

就在他们即将被“护送”出门的瞬间,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辆闪烁着警灯的车辆瞬间堵死了别墅出口。欧雅一身利落的警服,带着数名荷枪实弹、但臂章显示是省纪委办案基地警卫的干警跳下车。

“干什么?我们是省厅……”吴刚惊怒交加,试图亮明身份。

欧雅直接亮出盖着鲜红省纪委大印的《协助执行通知书》和一张《传唤证》,声音冷冽如冰:“省纪委办案!吴刚同志,你涉嫌协助他人非法限制公民人身自由并企图转移重要案件关联人,请配合调查!孙福海一家,是重要证人,现由省纪委依法保护性传唤!带走!”

吴刚脸色瞬间惨白,他没想到省纪委出手如此之快,如此之准!他下意识想反抗或联系赵强,但冰冷的枪口和欧雅不容置疑的眼神让他僵在原地。孙福海一家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被纪委干警护送上另一辆车。

与此同时。

省委宣传部外宣办副主任苏小晴的办公室,气氛凝重。电脑屏幕上,几篇耸人听闻的帖子正在多个本地论坛和社交媒体发酵:

《省委副秘书长卜皓“清廉”人设崩塌!收受企业天价“土特产”清单曝光!》

《揭秘:卜秘书长视察背后的“土特产经济学”》

配图: 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显示卜皓在某企业视察时,身边似乎放着几个礼盒包装的东西。文字描述极尽夸张,暗示内藏名贵烟酒、珠宝甚至现金。

“手法很老套,但很恶毒。”苏小晴秀眉紧蹙,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Ip源头很杂,有海外跳板,也有本地的‘水军’工作室。核心素材是两年前卜秘书长带队去云州北部山区调研特色农业企业,当地几家龙头企业负责人确实送了些当地特产:几盒菌菇干货、两斤高山茶叶、一箱时令水果。当时有随行记者记录,按惯例登记上交了办公室,事后也按规定处理了。”

她拿起电话,语气果断:“小王,立刻启动一级舆情响应预案:1. 联系网信办,按程序对造谣诽谤、恶意炒作的帖子和账号进行处置;2. 调取当年随行记者拍摄的原始素材和省委办公厅的礼品登记处理记录;3. 以‘云州发布’官方口径,准备情况说明,重点突出‘符合规定’、‘恶意歪曲’、‘保留追究法律责任权利’三点。准备好后报我,同时抄送卜秘书长和郑书记秘书处。”

她深吸一口气,又拨通了卜皓的电话:“秘书长,舆论反扑开始了。目标很明确,想用‘生活作风’、‘廉洁问题’这种最容易吸引眼球也最难自证清白的方式抹黑你,干扰星洲港案的调查。反击方案已启动,但需要您配合。”

电话那头,卜皓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了然:“预料之中。小晴,按你的方案做。另外,帮我联系一下省电视台新闻部的李主任,我记得那次调研他们全程跟拍了纪录片素材?还有,当年那几家企业的负责人,应该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和他们送的东西吧?请他们‘回忆’一下。”

苏小晴眼睛一亮:“明白了!原始影像证据和当事人证词,比任何声明都有力!我马上去办!” 卜皓的镇定和清晰的思路给了她强大的信心。

省纪委办案点,另一间审讯室。

老周,那个在烂尾工地哭嚎的建材商,此刻坐在纪委工作人员面前,面前摊开着卜皓和马国涛提供的证据复印件。他脸上的悲愤被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取代。

“我实名举报!”老周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但字字清晰,“举报省公安厅副厅长赵强、宏远建设集团前负责人钱卫东(在押)、以及他们控制的空壳公司‘鑫海商贸’,利用星洲港项目,通过虚构合同、虚高报价、伪造工程进度等方式,套取、转移巨额工程款!导致项目烂尾,拖欠我们这些材料商、施工队血汗钱高达数亿元!这是转账记录、合同复印件、他们胁迫我签的阴阳合同……还有,我亲眼见过赵强的表弟,就是‘鑫海商贸’的法人代表张彪,亲自来收过好处费!”

他颤抖着手指,指向一份关键证据:“这张,是他们转移资金到海外账户的路径图的一部分,虽然账户注销了,但中间经过的这几个皮包公司,我认识其中两个的经手人,他们可以作证!”

与此同时,星洲市委小会议室灯火通明。市委书记马国涛主持召开的“星洲港项目拖欠款项及风险化解专班”第一次会议正在举行。除了相关副市长、局委办负责人,卜皓作为省委副秘书长、省里协调此项工作的负责人列席。

马国涛一扫之前的犹豫,神情严肃,掷地有声:“星洲港烂尾,受害最深的是老百姓,是像老周这样被拖欠血汗钱的企业和工人!市委市政府责无旁贷!今天成立这个专班,我任组长,就是要表明态度:不管涉及谁,不管阻力多大,必须一查到底!必须全力追赃挽损!必须保障群众合法权益!专班首要任务,就是依法依规接收、核实所有债权人提供的证据,全力配合省纪委、省公安厅的调查!谁敢在这个问题上推诿塞责、设置障碍,市委将严肃追责!”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卜皓身上:“卜秘书长代表省委在此指导协调,各部门必须无条件配合!” 这公开的表态,等于马国涛旗帜鲜明地站到了卜皓一边,将市委的力量投入了这场针对赵强及其背后势力的攻坚战。

省公安厅副厅长办公室。

赵强接到了吴刚失联、孙福海一家被省纪委截走的消息,脸色铁青。紧接着,他又看到了网上开始冒头的、质疑“土特产”事件真相的理性声音,以及“云州发布”即将发布官方澄清的简报。更让他心惊的是,秘书低声汇报:马国涛在市委会议上公开表态支持彻查星洲港,矛头直指“障碍”。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一种被多面围攻的窒息感袭来。卜皓的反击精准而迅速,不仅瓦解了他的灭证行动,还利用舆论反将一军,更争取到了马国涛这个关键地方势力的支持。老周的实名举报,像一把尖刀,正捅向他最致命的软肋——资金链和利益输送网。

他抓起加密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拨通了那个最隐秘的号码。他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必须向更高层求援了。风暴的中心,正从星洲港的烂尾工地,急速向省级权力的核心圈层席卷而去。